他什么意思,明姨至賀云醒都聽的出來。
放下了筷子,賀云醒溫柔而笑,“怎么,箏兒也不愛回家,我怎么不知道?”
“現(xiàn)在,您不是都看見了嗎?”
十分鐘前。
她可是站在各位嬸嬸面前公開說要為了另一個男人在娘家多住兩天,幾雙耳朵眼睛,聽見看見的真相,否認不得。
禾箏垂著眉目,依舊帶著微笑,“我回不回去,不都是一樣的嗎?”
盛了碗湯,還是熱乎的,奶白色的湯汁上飄著些薄荷葉,一口喝到嘴里,微熱,燙著牙根,卻也鮮美。
她這樣淡然,季平舟也泰然自若的。
“怎么就一樣了?”
“反正你也不回去,不是嗎?”
暗流涌動。
就連明姨的手也停了,頗為擔憂地看著暗暗較勁的兩人,目光跟賀云醒對上,他撇撇眉,試圖緩解尷尬的氛圍。
可這張桌上,最不想讓他們好的人應(yīng)該就是他了。
又哪里會真心。
“舟舟不常回家?最近醫(yī)院這么忙?”
季平舟嘴角浮出一抹笑,帶著他獨有的意味,“小叔叔,您怎么一回來就管人家的家里事,難怪禾箏常說您招幾位長輩喜歡,這種家庭內(nèi)部的矛盾,您一定處理的很好吧?”
“季平舟!”
賀云醒還沒發(fā)火。
禾箏倒先忍不住了。
她可以忍受季平舟用針尖似的刺扎自己,卻不能忍受他去針對她身邊的人,橫眉冷對著,臉都氣的白了,“你要是嫌我家里招待的不好,現(xiàn)在就可以走?!?br/>
“行了,快別鬧了?!泵饕滔氚参克?。
卻不想禾箏是個脾氣尤為烈的。
不惱的時候乖的像個沒脾氣的軟柿子,真要惱了,幾張嘴都哄不過來,偏偏季平舟也是個云端上嬌氣的主兒,從小到大家里姐姐哥哥疼著,真是沒受過一丁點的氣。
這倆人碰一起,好的時候是真的好。
吵起來,那是恨不得一人捅對方一刀。
力度深淺,都要把握的絲毫不差。
誰也不愿意落了下風。
“哎呦,”明姨拍了拍禾箏的肩膀,感受到她劇烈的呼吸,輕聲哄著,“別吵了,讓那幾位老嬸嬸聽到了,又該出去說了?!?br/>
禾箏悲憤交加,恨自己當初不長眼選了這么個人,蠢不可及,還以為季平舟真是好騙又好哄的人,她陪笑陪了三年,哄也哄了三年,這人還是一成不變。
現(xiàn)在連賀云醒都要跟著遭殃。
季平舟無視她的怒火,反而轉(zhuǎn)頭去跟賀云醒虛假的道歉,“小叔叔,我哪句話說不對了,您別氣?!?br/>
“沒有的事?!?br/>
仔細聽就能聽出賀云醒這話里的勉強成分。
他最經(jīng)不得人提起的就是家里的事。
季家和方家人都知道禾箏是私生女,也知道疼她的這位叔叔是撿來的,卻憑著一己之力和鐵手腕在方家爭到了一席之地。
也有人說。
這全是靠賀云醒八面玲瓏的性子,就連方家一個老太太添了什么衣服他都盯著,這才討得所有人歡心,這事季平舟也知道,所以才駕輕就熟的拿那種話來噎他。
婚后第一次見面,賀云醒便處在了下風。
散席時季平舟和幾位長輩道了別,在院內(nèi)等了禾箏好久才等到她滿不情愿地被明姨推出來。
明姨攛掇著,“就算吵了架,也不能沒禮貌,去送送。”
遙遙相對。
季平舟覺得禾箏對著自己翻了個白眼。
“要走嗎?”
她問。
明姨還在那邊看著,季平舟點頭,“你真不回去?”
“別廢話了,快走?!?br/>
相比之下,禾箏直接多了,說完就走,一點猶豫都沒有,季平舟還是禮貌向著明姨頷了首道別才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