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升騰著水汽,讓人有種如臨仙境的感覺,藥童走出很遠(yuǎn),才回頭瞅了上官羅漪一眼,“小姐,您還是快些吧。”剛一轉(zhuǎn)身,卻見前方藥觀的門吱嘎一聲開了,換了身衣服的胡大夫手拄著拐杖慢慢走了出來,“你?”
他原本以為小丫頭走進(jìn)山坳里,不死也會脫層皮,那里邊可是機關(guān)重重,卻沒想到她不僅活脫脫站在自己面前,還如此快速并完好無損。
甚至連胡毅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注視著上官羅漪的目光中還多了一絲欣賞。
“師父,這位小姐說是您讓帶她過來的?!?br/> “蠢貨!我要你何用!”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徒弟已經(jīng)屢屢礙事兒,真是個**煩。
胡毅慢慢從梯子上挪動著下來,伸手就要給藥童一個巴掌,可手卻在半空中被攔住了,上官羅漪眨巴著大大的眼睛對著胡大夫微微一笑,“胡大夫,我今天來是有要事相商,且很有誠意的……”說著她不懷好意的一笑,掏出腰中黑色的瓷瓶在胡大夫面前輕輕一晃。
荀草的香味是很獨特的,鐘情于這東西一輩子的胡大夫瞬間眼睛發(fā)亮,伸出去的手也慢慢垂下……
“難道……這是?”
“此物方桿兒,開黃花,結(jié)紅色果實……”
“真的是荀草……哎呀呀,姑娘為何不早說,快請進(jìn)快請進(jìn)……”一瞬間,笑容爬上胡大夫的臉,毫無違和感。
鳳山寺的暮鐘已經(jīng)敲了幾下,孫堯筆直地站在佛寺門口,目光遠(yuǎn)眺,眉頭緊縮成“川”字,羅漪已經(jīng)去了幾個時辰,眼看天就要黑了,卻還沒有動靜。
身后傳來腳步聲,婢女福了一禮道,“二少爺,夫人著我來問上官小姐是否回來了,已經(jīng)不能耽擱了……”
這里距離老夫人住處還有段路程,羅漪又沒有去過老夫人處,定尋不到路,正憂慮著,忽聽遠(yuǎn)處有馬蹄聲,孫堯猛地抬眸,目光瞬間跳出好遠(yuǎn),顧盼間,一道纖細(xì)的柔影逐漸清晰,慢慢靠近……
上官羅漪,就那么微笑著慢慢靠近,只一瞬間,孫堯覺得自己整個人仿若春日里陽光下的積雪,漸漸融化。
“二哥是在等羅漪嗎?”上官羅漪縱身一躍,從馬上跳下,雙眼靈動,微微一笑,“路上一時貪玩兒,耽擱了時間,二夫人快要啟程了吧?”
孫堯上下打量了一圈兒面前的人兒,確認(rèn)毫無損傷,這才松了口氣,不羈的笑容重又掛在臉上,“正要啟程了,老夫人那邊得了口信也在準(zhǔn)備了。”
老夫人的住處距離鳳山寺還有段距離,待馬車在山中一處僻靜坡坎停下后,所有車上的人都被攙扶著走下來。
前世上官羅漪不曾來過老夫人住處,此刻真正站在大山中間,看著前方崎嶇的連馬車都行不過去的小路,這才對孫玉晴臨行前的表情有所領(lǐng)悟。
繞過小山,真正到達(dá)老夫人住處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一路上上官羅漪頻頻回頭,不知怎么的,她的耳朵總是在動,似是聽到了什么特別的聲音,但每次回頭卻都發(fā)現(xiàn)不到什么。
老夫人住處早有人在門口接著,上官羅漪定住腳步,抬眸,只見前方灰墻環(huán)繞,垂柳圍旁,一道高墻圍繞著紅漆鐵門,門旁是兩座威嚴(yán)的石獅子。
深山之中竟有如此建筑?驚訝間,只見前方領(lǐng)路的媽媽回過頭微微一笑,“二夫人,上官小姐,請慢行……注意腳下……”
院中,圍墻下沒有什么豪奢的擺飾,而是圍著莊家、田地,從外側(cè)看根本就是京都的一處豪宅,可內(nèi)部卻如此田園。眼神流轉(zhuǎn)間,上官羅漪笑了。
“有什么不妥嗎?”注意到上官羅漪的笑容,孫堯的眼睛眨了眨。
“沒什么,只是覺得老夫人生活在這里還真是愜意?!毕氡貙O玉晴這陣子沒少受苦。
繞過院子內(nèi)的農(nóng)田,菜地,終于到了待客的正廳,正前方老夫人坐在榻上,手中端著茶盞,她比上官羅漪印象中還要年輕。
老夫人裝扮并不奢華,就那樣坐著,雖容光煥發(fā),但眉發(fā)已是半白,高高束著發(fā)髻,發(fā)端處一只翡翠玉簪遙遙墜著,動作間沙沙作響。眼睛依然很有神且堅定,微微一笑間露出眼角掩蓋不住的皺紋。
前世老夫人也是如此執(zhí)拗,寧愿跟自己的二兒媳生活在田間,也不回京都看孫志典和蕭氏那張冷臉。
據(jù)上官羅漪了解,對老夫人這個嫡母,孫志典的感情還是很復(fù)雜的,雖然他是被老夫人養(yǎng)大,但畢竟不是骨肉至親,畢竟他成長的過程中目睹了老夫人這一批內(nèi)宅女人的明爭暗斗,目睹了自己母親最后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