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倉皇逃出險境之后除了長出一口氣,還有一件事要做,吹牛逼。
馬文歡一群人有的撫著胸口,有的捂著肚子,在深巷一盞高懸的夜照燈下,靠著水泥磚墻停下來,扭頭看了看,沒人追來……
“其實也不是打不過,咱們只要照準(zhǔn)一個方向沖,擋路的往死里弄,他們擋不住的。”
“沒錯,當(dāng)時如果唐玥不廢話,我已經(jīng)卯準(zhǔn)一個準(zhǔn)備往死里弄了,貼身,他有刀都使不上……老實說就打架這回事,我還沒虛過誰?!?br/> “可不是,只不過是沒打起來而已……那幫小崽子沒準(zhǔn)還真以為咱們怕了。都是唐玥那娘們多管閑事。”
這個語氣里帶著不屑,說完很有范地把一根煙塞進嘴角,兜手點火,“啊啊啊……”
第一個啊是揚聲,后兩個平仄,不過后面沒接“牡丹,百花叢中最鮮艷”,他煙掉了。
“亢啷啷啷啷……”
鐵棍擱在墻面上劃著走的聲音。
小巷兩頭,伴隨著響聲,人從拐角出現(xiàn),緩緩壓過來……風(fēng)箱里的耗子,兩頭堵。
“大招哥以前教我們說,真的遇到不得不跑的時候,千萬別往沒人的小巷里跑,應(yīng)該往人多的地方跑。”
“還有,如果真的跑到巷子里了,千萬別站燈下窗口這些亮處,別點煙?!?br/> 馬文歡拿胳膊擦了擦不自覺流下來的清水鼻涕,剛剛說卯死了抽的那三個,已經(jīng)縮起來了,他不得不站出來說話。
“是唐玥說,這事……讓我們走?!?br/> 對面點了點頭,“是啊,湊巧大招哥還說過,小玥姐說話,當(dāng)面一定要聽,一句嘴也不許頂……但是當(dāng)面聽就好了。”
“……”馬文歡艱難咽下一口口水,“那你們想怎么樣?這事,不到動刀吧?”
“嗯,可是今天這么多人都來了,不打,感覺很浪費氣勢”,對面的人笑了笑,“抱頭蹲好,不上鐵器?!?br/> “對了,記得跟牛炳禮說一聲,別沒完沒了?!?br/> ……
……
這年頭人普遍睡得早,大概不到九點,各個攤點都收了,鄭忻峰回了宿舍,江澈讓秦河源和陳有豎先回去機槍樓看著。
他自己先去了一趟唐玥家。
三個姑娘都在,祁素云的未婚夫也在,桌上全是錢……堆成小山,冒尖的一大堆各種面額的零鈔,大錢很少,整齊疊好了擱在桌邊。
硬幣也歸了類,一摞一摞地整齊壘著,像賭桌上的籌碼。
把一袋子糖水罐頭放在地上,江澈問:“你們這是?”
“數(shù)錢啊”,謝雨芬訥訥地說,“那么累,那么委屈……數(shù)下錢就全好了。
另外兩個姑娘一致用力地點頭,祁素云的未婚夫忠厚的笑著,給江澈點頭打了個招呼。
江澈回應(yīng)了一下,笑著說:“數(shù)吧,一會兒備好明天的零錢,剩下的先放起來?!?br/> “已經(jīng)數(shù)好了……一萬零二百六十四塊?!?br/> 伴隨著逐個報出的數(shù)字,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壓抑的興奮,還有幾許的不敢相信,三個姑娘的眼神就沒離開過桌上那些錢……她們掙的。
“就好像桌上擺了一個萬元戶……這錢就這樣放小玥姐這,安全么?”謝雨芬有些擔(dān)心地說道。
江澈調(diào)侃道:“你不是睡這嘛?”
“可我就嘴皮子厲害,其實沒什么用的”,事關(guān)重大,謝雨芬不逞強,突然眼睛一亮,說,“要不你也住這?你睡大招房間,我和小玥姐睡一屋?!?br/> 一旁的祁素云點頭贊同,說:“這主意好?!?br/> 其實就算江澈不住下來,有陳有豎和秦河源夜里盯著,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事,但是那樣兩個姑娘大概會擔(dān)心緊張到徹夜難眠。
想了想,江澈點頭說那太好了。
“咯”一聲,凳子響,唐玥起身說:“我去給你鋪床?!?br/> 她把床重新鋪了,給江澈說了燈在哪,猶豫了一下,又說:“你其實也累,先睡吧”。
剛一個說了“沒有喜歡你”的兩個人之間,似乎確實很難聊什么,更關(guān)鍵是,唐玥并沒有感覺到一點江澈情緒的變化,他要是說點什么,她也好回應(yīng)點什么,哪怕還是拒絕、至少加點解釋……但是他什么都沒說。
江澈有很多事情要想。
人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突然想抽根煙,摸了摸衣服口袋沒有,還是不抽了,被子應(yīng)該是唐連招的沒錯,但是枕巾,淡粉帶碎花的,有香味。
應(yīng)該會有個好夢。
迷迷糊糊聽見外面祁素云和未婚夫告辭走了,聽見兩個小姑娘好像又把錢數(shù)了一遍,聽見她們說悄悄話,聽不清,但是有很低的笑聲和打鬧聲。
一切都挺好的。
……
開售一夜,加一天一夜,再加一個白天,前期準(zhǔn)備的3800根飾衣鏈和手串,再加上后續(xù)這兩天做出來的800來串全部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