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望說打上去,總不能真是逮著人家大門直接懟上祖師堂。
二人來的正是時候,或者說,是戚望就趕著這個時候來,每三年一度的廣招生源即將開始,對山下俗人來說三年時間著實不短。
可對于修煉者來說,三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一路望去,熙熙攘攘,涌動人潮約莫能有二三萬之數(shù),這還只是一天的人數(shù),這些當然不能全是平日里少見的修煉者,多的是普通人家偶爾出現(xiàn)個有修煉天賦的,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來碰碰運氣,但基于數(shù)量,終歸還是有一些真正的蒙塵寶珠。
其實更多的,早就被暗中內(nèi)定,帶上山門了,畢竟這些個宗門大多都有專門的摸骨看術(shù)之人,常年游走人世,挑選碰上的各種天縱之才,發(fā)掘暗地苗子。
問天門很大很大。
分內(nèi)外二門,世人眼中見到的,即是外門。
戚望帶人走上了人流稀疏的一脈小路,此山坐落于山脈最外側(cè),山下牌匾寫著三個大字。
雜峰。
顧名思義,處理外門各種雜事。
戚望一路直奔雜峰山腰,到了那掛著招生處的小門,在給了賊頭鼠腦的小門房一枚銀錠后,后者喜笑顏開的帶他找到了正在后院澆水弄花的老頭。
展露念者修為。
塞上一枚金錠。
領(lǐng)取外門弟子令牌及服飾,分到一間山上小屋。
一氣呵成。
松散隨意的外門,每年都有無數(shù)人來來去去,就是這般簡單。
向融的流程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戚望讓向融虛報了年齡,否則以他十六的年紀,卻又已經(jīng)淬體七重的修為,無論擱在哪里,都算是不錯的修煉苗子,如青陽城的官方學(xué)府,似李方物、張千等人,年長向融六、八歲,可也不過在凝核邊緣徘徊。
修行者求的是資源,是傳承,是好的指引。
想要得到這些,底層的外門弟子只有不停的去拼,去搏,才有可能崛起于微末,光宗耀祖。
二人比起外界那些艱難求學(xué)的普通人好上許多,可以輕松果斷,可比起登頂外門,甚至有望內(nèi)門的內(nèi)定種子們又過猶不及。
戚望特意把向融趕到了離這里屋子半里地外的居住地,此山隸屬外門三部,有數(shù)千人,山上無人房屋皆可隨意登記選擇。
年輕掌柜丟給了向融半本《龍象金剛》。
“我替你護道半年,你無論做什么,惹什么,干什么,遵循本心,無需關(guān)注我的意思,同時,若無特殊情況,也別來找我?!逼萃p飄飄的說道:“你這張白紙,這里就是你殘酷的修煉世界里碰上的第一個大染缸,至于會變成什么顏色,就全憑你自己選擇了?!?br/> 向融緊緊抱著手上只有寸許厚的古書。
與此同時,他胸口戴著的舍利也被戚望收起。
少年沉默些許,朝著青年俯身行禮,而后抱著古書大踏步離去。
戚望找了一間偏僻的小屋,記下門牌號,回頭去雜峰登記即可,鑰匙和鎖就掛在門上,這種普通材質(zhì)的銅鎖對修煉者顯然不起作用,更多的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正在開鎖的戚望覺察到不遠處有木門嘎吱聲,偏頭望去,不遠處的另外一間木屋,有個黑衫青年推門而出,大張著手臂迎接朝陽,隨意四望,見到這邊有人在看他,微微一笑。
戚望回以點頭。
黑衫青年背起一把巨大的黑尺,這模樣怪狀的武器令戚望多看了幾眼,其上繁雜紋路在旁人看來或許只是匠師為了特別好看隨意刻畫,可戚望卻是能見到其上渾然痕跡,顯然是天成的。
在黑衫青年背起黑尺的時候,戚望敏銳發(fā)現(xiàn),他腳下的土地似乎都下沉了些許,踩著一路淺淺腳印的黑衫青年走下山峰。
紅袍老頭悄無聲息的站在戚望身旁,皺眉遙遙看著離去的黑衫青年,不確定的懷疑說道,“那武器……”
戚望笑道:“隕鐵材質(zhì),很是有趣,奇重無比,還有壓抑靈力流轉(zhuǎn)的效用,這哥們,了不得啊?!?br/> 模樣邋遢的老頭咂嘴感嘆,“現(xiàn)在的修煉界,都是被這些扮豬吃虎的家伙帶壞了風氣,在我們那年代,哪有那么多彎彎腸子?!?br/> 戚望看著他,似笑非笑。
背著手的老頭身形略顯佝僂,嘆息著離去:“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戚望深深的看了一眼青年離去的方向才收回目光。
曾經(jīng)走到更高巔峰的戚望雖然失去實力,可眼界仍在,比毒鬼老人看的還要更深更遠,在他的感知里,這個黑衫青年就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熾熱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