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之中，只剩下老夫人和柳世誠兩個人。
　　
　　????一雙渾濁的老眼望著桌上的兩個箱子，銳利的鋒芒，如同一尾銀魚從她眼底劃過。
　　
　　????“將這第一個箱子里的胭脂水粉，勻出一半來給二丫頭?！崩戏蛉顺谅暤?。
　　
　　????柳世誠一喜，“娘親到底還是記掛著云熙的！”
　　
　　????老太太抿了抿唇角，“她到底是嫡出骨肉，我怎么會不掛記她。明日讓二丫頭也去赴宴。”
　　
　　????“這怎么行？太后只宣了柳云錦一人”柳世誠臉色微變道。
　　
　　????“你這木魚腦子！”老夫人垂著自己發(fā)麻的腿，神色冷沉，“明日就說她們兩個人姐妹情深，云錦帶云熙進(jìn)宮看看，太后還能將云熙趕回來不成？大丫頭到底是被人拒過婚的，只怕不容易被皇孫貴族看上。二丫頭也到了適嫁的年紀(jì)，倒不如讓她去試一試。只要她們其中一人能飛黃騰達(dá)就行了。”
　　
　　????“可是，娘親，這……”柳世誠總覺得不妥。
　　
　　????“有什么這個那個的！”老太太發(fā)出一聲冷哼，“既然想要成事，就別管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情。等云熙真的成了王妃，我看誰敢說閑話。而且，為娘還不都是為了你著想。你忙碌了一輩子，還是個末等武官，能有什么出息！只有指望著她們能嫁給好人家，幫著柳氏光耀門楣?！?br/>　　
　　????柳世誠被自己的娘親，說得臉上無光，當(dāng)下不敢再做任何辯駁。
　　
　　????“你把何氏手里的鑰匙給我，我去幫兩個孫女挑些首飾。”老太太攤開了手心。
　　
　　????“一直都是何氏掌家，我看不如讓她去挑吧！”柳世誠小心翼翼道，想著一個是自己發(fā)妻，一個是自己母親，兩邊都不得罪最好。
　　
　　????老太太把眼睛一瞪，“就她眼皮子那么淺，這掌家的權(quán)利就不能給她。連一個庶出女兒都容不下！還能指望她幫著云錦挑首飾，能不害云錦，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是，是……”柳世誠應(yīng)聲道。
　　
　　????心想著，何氏那脾氣肯定是不會依的。為今之計(jì)，唯有先哄著何氏，讓她將權(quán)利交出來，讓老夫人過一過癮。再等一段時間，把這權(quán)利再要回去。
　　
　　????推開墨玉軒的門，往日像只小麻雀般不肯安生的桃兒，卻沒有撲到她的身邊來。
　　
　　????眉黛蹙起，柳云錦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彌散在屋內(nèi)。
　　
　　????她放慢了腳步，猛然推開了內(nèi)室的大門。
　　
　　????聽到門響，正在往懷里塞東西的鶯歌，手一頓，轉(zhuǎn)身看向了門口。
　　
　　????目瞪口呆地望著柳云錦，臉色變得慘白如雪，結(jié)結(jié)巴巴道：“小，小姐……你怎么回來了！”
　　
　　????柳云錦靠在門邊，如綢的青絲垂下，嫣然如畫的面容，貴不可言。目光冰冷銳利地望著她，仿佛在看一只掌中的老鼠。
　　
　　????她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卻讓鶯歌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就連抬頭看著面前的少女，都是萬分費(fèi)力。
　　
　　????“怎么，我不該回來嗎？你真當(dāng)自己是墨玉軒的主子了？”清冷的聲音，如玉碰撞。
　　
　　????鶯歌渾身都止不住的微微戰(zhàn)栗。
　　
　　????“奴婢，不敢……”鶯歌垂著眼睛，慌亂地?fù)u頭道。
　　
　　????“那你懷中的是什么？”聲音提高，帶著逼人的凜冽。
　　
　　????“我只是幫主子清點(diǎn)一下宮里賜下的寶貝，沒有其他的心思！”鶯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狡辯道。
　　
　　????“哦？”柳云錦微微挑眉，仿佛是聽了什么極有意思的話，“倒是我錯怪你了，你告訴我，宮里賜下的東西一共有多少件？首飾，擺件，分別是多少？”
　　
　　????“這……”鶯歌眼睛四下亂轉(zhuǎn)著，急得渾身發(fā)汗，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柳云錦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面前，兩只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臉，“還不老實(shí)說話！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何氏派來監(jiān)視我的嗎？那天跟著我去春華院外的人，就是你?！?br/>　　
　　????“不！不是我”鶯歌極力想要掙脫開她的鉗制，“小姐不是已經(jīng)看見了嗎？那個人是燕舞……”
　　
　　????沒想到，柳云錦冷冷地笑了起來，“燕舞只是替罪羔羊，鶯歌你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這句話破開了鶯歌最后一點(diǎn)偽裝，“既然你都知道，為何還要留我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