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外。
一老一少,對棋而坐。
微風習習,頭上這棵陪伴君子閣成長的大槐樹枝葉搖曳,發(fā)出嗚咽的響聲,似乎在為什么哀鳴著。
夫子端坐于樹下,靜靜等待著江平的答案。
他如今所做一切,只為君子閣的傳承著想,不忍見到君子閣的眾多弟子在戰(zhàn)火中消亡。
否則以他的武功,以他的能力,只需自私一點,以他的威望,閣中弟子不說全部,但也有八成愿意以性命為其開路。
而他逃出去以后一樣還是那個人人敬仰的君子閣夫子,是江湖武林中人人佩服的正道領袖。
到時候,江平自然則是那個手持屠刀,為虎作倀的朝廷鷹犬,人人得而誅之。
他又何須對一個足以做他孫子的年輕人服軟,何必將君子閣百年清譽丟下?
“夫子高義,倒是江某行小人行徑了?!?br/>
江平先是拱手敬佩道。
夫子的選擇沒有出乎他的意料,甚至是他預想中出現(xiàn)的最好的一種情況。
不過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易位相處,真的面臨這樣的抉擇之時,即便在心中預演過無數(shù)遍,到那時,他仍是會猶豫。
所以才更值得敬佩。
絕對不是因為他這樣空手套白狼,不用再打了的緣故。
眾所周知,他江某人愛好和平,根本不喜歡打打殺殺。
江平夸了一句后,就繼續(xù)道:
“夫子所慮,江某理解。
畢竟若是君子閣投了朝廷,不僅百年名聲一朝盡散,萬一還讓我們當了炮灰使,便是丟了夫人又折兵。
到時候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了?!?br/>
夫子點點頭道:“江大人所言極是。沒有一個確切的保證,老夫不可能將君子閣的未來交到一個外人手中。
與其等到日后后悔,還不如現(xiàn)在殊死一搏,留個好名聲?!?br/>
江平呵呵一笑,十分自信道:
“這個問題,江某早有考慮,夫子大可不必擔心。
不過有一句話江某還得說在前頭,若是君子閣投了朝廷,從今往后,君子閣這個名字以后大概率是沒機會出現(xiàn)了。
如此,夫子可愿意?”
夫子眼中露出一絲哀傷道: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老夫還是明白的。
只有那些學生還在,只要他們還記得自己曾是君子閣的弟子,那么君子閣便永遠還在。
一個名號,算不得什么。”
這一句話說出,夫子的神情好似瞬間蒼老了二十歲。
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君子閣,但到了最后,卻連君子閣這個名號都不一定能留住。
“好?!?br/>
江平點點頭道:
“那么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夫子,君子閣投了朝廷,或者說是投了我武道司以后。
作為首個投效的趙國七宗,你們可以獲得的優(yōu)待就是自由?!?br/>
“自由?”
夫子神情一愣,有些不解。
“不錯,正是自由?!?br/>
江平笑著道:“夫子,江某一直在說,我很欣賞君子閣的作風品格,而且還有當初許小夫子的一份情誼在。
江某自不會對君子閣大動干戈。
只不過如今各為其主罷了。”
“所以我能給你們的選擇就是自由。
君子閣投了以后,門中弟子可以自由選擇去留,留下的可以從此為朝廷效力,君子閣不得入朝為官的祖訓自此廢除。
而且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會受到歧視,所有人一視同仁。
至于不想留下的,我不攔他們,也不會搞什么暗中清理。
只要他們從此以后不再涉足江湖恩怨,也不再以君子閣弟子門人的身份自居,只做一個清清白白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