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再次醒來,她就來到了這間陰暗的屋子,腹中的巨疼蕩然無存,身上的傷口也被上了藥,已經(jīng)慢慢結(jié)成一道道如同蜈蚣一般扭曲的黑痂,那個男人,真的救了她。
距離醒來那天,已經(jīng)過了四日,除了一日三餐有人從門邊打開一條縫給她送吃食,她并未見到其他人,這讓她不禁在想,那個救了她的人,是不是已經(jīng)將她遺忘在一個漸染灰塵的角落了。
腳步聲漸近,她知道,送飯的人又來了。
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了,白灼的光線拉長了一道修長的身影照耀而進(jìn),心中訝異,目光順著那道影子循循而上,她見到了一張極其完美的臉。
眉眼帶笑,金蝶紫衣,墨發(fā)高束,華貴無比,看似邪魅狂狷,卻暗藏霸氣,幽深而不見底。
光塵之中,他背光含笑而來,俊美的容顏隱匿在了一片陰影之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輕笑問:“你叫什么名字?”
“林婉。”她低聲答。
“林婉……?!彼了贾貜?fù)了一遍,微微皺眉:“太難聽了,從今日起,你就叫林六?!?br/> 他這是通知,不是商量,而且看他的起名,分明是按照數(shù)字來得。
林婉,不,從今日起,她叫林六,從床榻爬起身,跪在了男子面前,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謝主子賜名,謝主子救命之恩。”
男子蔑笑看她,“倒真會順桿爬,也罷,本尊既然救了你,也不會讓你沒有發(fā)揮的用處,本尊問你,對于真正的千流宮夫人華毓秀,你怎么看?”
林六眼中迸發(fā)了恨意,咬牙道:“今日一切,全然拜她所賜,失子之仇,不共戴天?!?br/> 男子低低一笑,蔑視更深,“若是安分守己,不去肖想不該屬于你的東西,你又何須弄到如此地步,說到底,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br/> 林六面色一白,突然抓不住他話中何意。
“主子教訓(xùn)得是。”她恭敬地道,眼眸垂得更深。
男子哼笑,負(fù)手邁了兩步,回身看她,“你說得沒錯,這一切都是華毓秀造成的,本尊就喜歡你這樣無恥又狠毒的女人,為了能讓自己活得逍遙快活,為了自己能成為人上人,連云緋墨的夫人都敢冒充,這份膽量,無人能及啊,話說回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日后會被人揭穿嗎,還是你早就決定以大換小,用死亡來換取一段快活的人生?!?br/> 盡管相處時間短暫,可在實力和背景皆深不可測的他面前,林六不敢有半句隱瞞,只得一五一十從實道來:“回主子的話,林六既然敢這樣做,自然是有想過退路,這一路,林六靠著這個身份,獲取了一筆不小的財富,分別藏在了隱秘的地方,為的,只等一天,林六設(shè)計逃脫之后利用那筆財富發(fā)家致富,拼搏出林六想要的生活……。”
“只是,你小看了你自己的那顆貪婪之心,嘗到了冒充他人身份的甜頭之后,存在著僥幸的心理忍不住的一次一次想要獲取更多意外之財,沒想到的是,禍端會來得如此出乎意料,是嗎?!蹦凶雍敛涣羟榻议_她內(nèi)心丑陋的一面,笑容慢慢加深,一副局外者看戲的模樣。
污臟的面容掩蓋住了林六一瞬即逝的羞愧,她埋下了頭,低低的應(yīng)了聲“是?!?br/> “很好?!苯鸬鲃樱咧了媲?,伸手勾起她略尖的下巴,逼她對視,“人啊,只有貪婪,方能狠,只有狠,才能成事,林六,好好享受下今日的悠閑,明日之后,若是能活著回到本尊身邊,本尊就承認(rèn)你這個人?!?br/> 言罷,衣訣飛揚,不顧林六怔愣的神情,輕步離去,陽光灑在他似笑非笑的俊顏之上,那光華,竟能與日月光輝媲美。
“南瑜嗎?看來本尊也要去會會她了,讓她知道,搶了本尊的人,會落得何種下場?!彼勰羌儍魺o暇的藍(lán)天白云,突然勾唇一笑,
若是華毓秀在場,定能認(rèn)出這張臉,因為曾好幾次,他都出現(xiàn)在了她的夢中。
前往南瑜官道上。
“少爺,少爺啊,歇會,歇會吧,我都快累死了?!?br/> 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背后背著一個包袱,氣喘吁吁的停在一顆樹旁,一手扶著,面向前方一個走動的人影,叫苦不迭。
白戰(zhàn)紀(jì)腳步不停,一襲白色衣衫早已被一路的塵土浸染得發(fā)黃,一雙黑色靴子,也沾滿了泥土,棱角分明卻還帶著幾分稚氣的俊顏上,滿是疲憊,卻沒有休息的意思。
于秋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奈下,只得追上去,一邊走一邊看著他側(cè)顏道:“少爺,我們已經(jīng)連續(xù)趕路了一天了,再這樣下去會吃不消的,就算那丑八怪在南瑜,我們兩人之力,與他們死拼無疑是蚍蜉撼樹好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