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江澈顯然也看見了她,加快腳步朝她走來,幫忙把椅子拎到外面的窗戶下后,隨口問了句:“還在大掃除?”
“嗯,不過快了,擦完這排窗戶就行,你再等我一下……”顧湘說著,在他的幫助下站到凳子上,繼續(xù)哼哧哼哧地擦玻璃。
江澈點點頭,抬眼看著她費勁伸長手的動作,正猶豫要不要幫她把窗戶給擦了,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江澈?”
他轉過頭,看清面前的人后略一頷首,應了句:“孫老師?!?br/>
“你怎么來了?”孫老師說著,抬眼看見凳子上站著的人,費了點功夫才想起她的名字,“這是顧……顧湘吧?你們倆認識?。俊?br/>
“嗯,我妹妹,”江澈說著,中途瞥見某人伸長的脖子,又對她解釋了句,“孫老師之前也教過我。”
顧湘這才了然地點點頭,就看剛才在教室里還不茍言笑的班主任這會兒看見自己以前的得意門生,臉上簡直笑開了花,又對他道:“我記得你之前數(shù)學就好,在我教過的學生里邊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這次中考考了多少?。俊?br/>
“一百四十六吧。”江澈回答。
顧湘聽到這個數(shù)字,即便她是個只考過百分制的小學畢業(yè)生,也隱隱察覺到是個很了不得的分數(shù)。
果然,那位孫老師聽到這個數(shù)字,臉上的笑容再次變得燦爛:“一百四十六???那在我們學校應該有前十了,好好好……那你現(xiàn)在升了高中,也得繼續(xù)努力,高考數(shù)學這一門拉分更大呢……”
話音到最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轉頭看了眼在那兒埋頭苦干的小姑娘,對她道:“顧湘啊,你看你哥哥數(shù)學這么好,以后要是有不懂的問題就多向他請教,老師也看好你?!?br/>
顧湘沒料到她的話頭突然轉到自己頭上,差點被口水嗆到,再一想到自己小學畢業(yè)成績單上那一欄斷層的八十九分,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好在孫老師就是來簡單寒暄寒暄,教室里很快就有學生出來找她,便留下一句:“那你們先擦,我進去了?!?br/>
江澈點點頭,回她:“老師再見?!?br/>
顧湘眼睜睜看她走近教室也松了口氣,轉頭問某人:“你們數(shù)學滿分是多少?”
“一百五?!苯赫f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隱約帶了幾分笑意。
“一百五?”顧湘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這人簡直可怕。
然后就聽他有意無意地問了句:“你呢?小學畢業(yè)考多少?”
“我……”顧湘張了張嘴,想到自己小學數(shù)學扣的分數(shù)比他中考扣的都要多,才不好意思說出口,嘴上悶悶地回,“不說了不說了,我還是擦窗戶吧……”
江澈聽到這句話就能猜出個大概,看著她憋屈的背影,沒忍住彎起唇,只是過程中瞥見窗戶玻璃上影影綽綽的反光,似乎站了幾個人,便轉頭看了一眼。
身后那幾個小女生很快低下頭,手拉手走開,相互之間緊挨著,像是竊竊私語著什么,隨后傳來一陣笑鬧。
雖然平時在學校里經常收到這樣的目光,但江澈還是感到有些不自在。加上這幾個女生看起來才初一初二,難免讓他想起自己以前收到的幾封情書,寫信的幾個女生印象里好像也是這樣。
那個時候他才剛搬到杭城,性格也不是很開朗,在他拿到情書之前,當時的同桌就已經自作主張地拆開來傳遍了全班,他們三個人之后還被兩個班的班主任找去談話……總之對他和那個女生而言,實在不是什么很好的回憶。
大概是這件事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江澈對這個年紀的女生普遍有些忌憚,片刻后轉頭對顧湘道:“我到行政樓等你吧,你擦完之后順著這條路出來就能看見?!?br/>
“為什么去那里等我?”顧湘回了回頭。
“這里人太多了?!苯夯卮?。
幾乎是他的話音剛落,顧湘就眼尖地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幾個女生正在談論他,時不時用視線和手指示意他的方向,似乎還準備招呼別人過來看。
她一時有些發(fā)愣,不明白怎么這么多人認識他。但很快想起來江澈長得盤亮條順,數(shù)學又能考一百四十六,一整個學校里也找不出幾個跟他一樣的,招人眼球再正常不過,于是大度地沖他揮揮手道:“那你快走吧,我擦完馬上就來?!?br/>
江澈聞言點點頭,轉身離開。
……
顧湘用抹布擦完窗戶之后還得用報紙擦一遍,等跟老師告辭出來已經過了午飯的點,忍不住再次掏出書包里被新書壓得扁扁的吐司吃起來。
而當江澈在學校的林蔭路上發(fā)現(xiàn)她時,她的整張臉都被暑氣蒸得紅撲撲的,被汗水浸濕的頭發(fā)黏在額頭,兩條馬尾辮也耷拉著,看起來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