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你?區(qū)區(qū)沃爾波也敢叛變!”
新任船長勃然大怒,被守城官沃爾波砍倒對他來說就像是天大的恥辱。以這份屈辱為動力,他從搖來晃去的甲板上重新站了起來。
“我已經(jīng)和以前不一樣了!”手持刀劍的沃爾波唾沫橫飛。
“有什么不一樣!”
乒、乓!
刀劍交錯、縱三橫四。這次倒下的是沃爾波。其白色衣衫上滲出了血痕,氣味被帷幕似的雨水沖淡。
“有什么不同,你不過是一個守城小卒的頭領(lǐng),憑什么跟即將是‘拿騷’新二當(dāng)家的我并駕齊驅(qū)?!?br/> 新任船長氣焰囂張,俯視在地上打滾躲閃刺刀的沃爾波。
“唔,這無關(guān)職位?!蔽譅柌ㄏ駸o事人那樣站起來,挺直了向來在人前彎下的脊梁。
牙齦歃血,曾經(jīng)軟弱怕事的男人露出了狠戾的笑。
“這是男人的承諾?!?br/> “不知所謂?!?br/> 新任船長踏前一步,彎刀彈飛無數(shù)雨滴砍向沃爾波的頭部。這種速度即便我想救援也來不及了,而沃爾波卻像被嚇住似的腳底死死釘在地板上,眼神堅毅而堅決。刀鋒即將劈中沃爾波的頭顱之際,船身劇烈地震蕩了一下,繼而天雷一閃……
血珠順著劍身密密麻麻地滴下,砸在甲板上化成碎末,最后被暴雨揉碎。沃爾波的舍身反擊令人嘆為觀止,驚為天人的一劍貫穿了新任船長的胸膛。
“不,這不可能?!毙麓L緩緩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把并不鋒利卻在自己身上穿胸而過的劍。
“你比我要強(qiáng)得多,這本來是沒可能的。”
沃爾波面無表情地推開對手那條僵硬的胳膊,沾滿鮮血的彎刀擲地有聲。方才雷鳴電閃,甲板傾斜的瞬間,新船長的致命一擊因步伐不穩(wěn)砍在了他的肩膀上,這似乎是他預(yù)想好的。
“但是你的盲目自大,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沃爾波將劍從對手身上抽出,無法再作回應(yīng)的后者仰面倒地。他的死亡在這巨浪滔天的大海上掀不起半分波瀾,盡管他曾認(rèn)為自己就是這片海。
“干得不錯。”
忙完手上的事情,我伸手扶住昏昏欲睡的沃爾波。這個人的精神在剛才發(fā)生了質(zhì)的飛躍,以后恐怕還會成為兄弟會強(qiáng)勁的對手。不過只看當(dāng)下的話,他是個值得信賴的可靠盟友,我們的關(guān)系不知不覺間從我單方面的脅迫,變?yōu)榱似降取?br/> “沒事吧?!蔽移骋娏宋譅柌绨蛏夏堑廓b獰的傷口,不是所有人都具備扛對面一刀的勇氣的。
“疼死我了!”沃爾波泫然欲泣的樣子頗為好笑。
“這下我可記住你的名字了,余生請多關(guān)照了?!?br/> 不知是不是因為被暴雨淋透的緣故,沃爾波閉起眼睛瑟瑟發(fā)抖。
“那我今后恐怕就要寢食難安了?!?br/> ……
人心齊,泰山移。加上這艘佛利最好的貿(mào)易船也沒有看上去的那么不堪,該加固的地方還是加固得很好,破損的位置也被水手們熟練地填補(bǔ)上了,在風(fēng)雨中航行也暫時不會有沉船的危機(jī)。
手上的工作不再緊急,帶頭造反的原船員跳了出來,當(dāng)面跟擊殺了新任船長的沃爾波對質(zhì)。
“你們怎么回事?要劫持乘客的是你們,要整艘船控制權(quán)的又是你們,現(xiàn)在怎么把當(dāng)初說好的事都推翻了?”
沃爾波向我投來求助的眼光,這事說起來真的不太好解釋,也不知道現(xiàn)在水手們是怎么個心態(tài)。
“讓我來跟你們談吧?!?br/> 原船長穿著一身老舊的船長服,一瘸一拐地從休息室里走了出來。他的帽子上有幾條火藥引線似的裝飾物,全部都點上了雨水也打不熄的火星;其額頭上的青筋夸張地凸起,黑色的須發(fā)眉毛輕微上揚(yáng);身后的雷光是這頭憤怒鬼神最華麗的出場背景。
薩奇船長!
有那么一瞬間,我將這位船長與愛德華的老友——印度洋中最負(fù)兇名的黑胡子聯(lián)系在了一起。
“蒂奇!”
甲板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造反派頭目用怨毒的眼光死死盯著從休息室里逃出的原船長,其他船員則是面有愧色,沒有立即表態(tài)要支持哪一邊。原先被綁架,現(xiàn)在卻當(dāng)起幫工來的乘客則不知所措,繼續(xù)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