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事件,以雷聲大雨點小、虎頭蛇尾的態(tài)勢結(jié)束了。能夠得到這種結(jié)果已經(jīng)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得益于羅德里戈突然罷手不干。雖然有幾個街區(qū)被我撞爛了,但沒人傷亡是最重要的。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群奴才要反天了?!”
莫欽尼戈被他的那些警衛(wèi)從辦公室桌底給拖了出來,嘴上還是罵罵咧咧的、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莫欽尼戈,你還記得我嗎?”我站在了曾經(jīng)那個牡蠣老伯面前。
臉上先是閃過一絲迷茫,莫欽尼戈隨即冷笑起來。
“記得,波奇亞大人的死敵、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客?!?br/> “羅德里戈都離開了,你的控制還沒有被解除嗎?”我用手指撐開莫欽尼戈的眼皮,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瞳孔。
“放開我!不然我要把你們都殺了!”
警衛(wèi)謹慎地問我:“伊凡先生……怎么樣?”
我沒有回他的話,轉(zhuǎn)過頭來對那些面面相覷的平民說:“看到?jīng)]有,這就是你們的總督!你們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在威尼斯鬧起來的時候,他正飽受被惡人控制的煎熬,你們不應(yīng)該只想著自己!如果是真的愛戴他,你們應(yīng)該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才對!不想被人統(tǒng)治,那也要拿出一副能當家做主的樣子??!要與你們的領(lǐng)導(dǎo)者互相扶持、而不是斤斤計較……”
面對我劈頭蓋臉的痛罵,群眾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自己的頭,他們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正是這種沒有自制性的自由,讓他們走火入魔,讓欣欣向榮的一切變得混亂起來。在這里不得不向圣殿騎士取經(jīng)了——平民也是需要引導(dǎo)的,不過并不是像圣殿騎士那樣為了控制而引導(dǎo),而是為了讓他們做出自己的選擇。
“威廉醫(yī)生到了嗎?”我把頭偏向了沃爾波。
沃爾波上前答道:“早就派人去通知了,應(yīng)該在路上?!?br/> “放開放開?。 ?br/> 在這等待的時間里,所有人都靜默無言,剩下失去自己思維的莫欽尼戈在惱火地咆哮,我們從中聽出了他靈魂深處的痛苦。
……
十多分鐘以后,威廉終于來到了總督府。這里曾經(jīng)是他的家,他已經(jīng)沒有踏足這邊的土地長達十年之久,這也是他沒見自己父親莫欽尼戈的時間。很快的,威廉與自己生父對上了視線,旁人在其眼中仿佛成了靜態(tài)的風(fēng)景。不知為何,嘴上說著粗鄙之語、剛剛一直在掙扎的莫欽尼戈,突然安靜了下來。
父子兩人若無旁物地對視良久、沒有放聲大哭也沒有朗聲大笑,只是專心地注視著彼此,眼里倒映出對方的模樣??雌饋硐袷窃诎l(fā)呆,但他們其實一刻也沒有走神,仿佛要將互相的靈魂也鉆研透徹。
“好久不見了,父親……”
沉默良久,威廉終于開口打破了僵局,也是斬斷了捆縛著莫欽尼戈心靈的那條鎖鏈——[蘋果]的力量雖然偉大,世間卻是有著更勝的東西。
“兒子,是你嗎?”
莫欽尼戈的心靈之窗恢復(fù)清明,身邊的那些警衛(wèi)也是如釋重負地放開了他,任其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兒子。
“是我,如假包換的威廉,您那個出走了十年的兒子?!?br/> “兒子!太好了……我我……我都干了什么……你肯原諒我嗎?不,不該說這個……你最近過得怎么樣……也不是這個……”
莫欽尼戈慌不擇言,與他先前給我的印象相差甚遠。可若是發(fā)生在這種情況下,倒也是人之常情了。威廉嘆了一口氣,步履輕松地走向自己的父親,在大家都在看的情況下深情地攬住了他。
“父親,什么都別說了。您的努力我看在眼里,是我一直放不下臉來找你,是我不對。”
莫欽尼戈終于忍不住了,靠在比自己高大的兒子身上、淚如雨下。這十年,兩人無論是誰想必都過得很辛苦。
……
等莫欽尼戈收拾好波奇亞留下來的爛攤子,三天時間悄然過去了。這次他邀請了所有人、連安東尼奧和巴托洛米奧也不例外,大家一起在總督府的大廳聚首。遺憾的是這并不是什么慶功宴會,現(xiàn)在說威尼斯迎來了光明還為時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