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打沒有說看到,也沒有說沒看到,這位突兀軍的第一勇士,已經(jīng)死了。
那兩名輕騎是親眼看著阿穆打怎么死的,他們憤怒,又覺得屈辱與絕望。
秦殺擊碎了阿穆打的馬刀,又扎進了阿穆打的體內(nèi),所以阿穆打死了。
“阿穆打!”
“我們的勇士!”
他們跳下馬來,悲憤地用突兀語喊了幾聲,隨后帶著仇恨的目光,看著那個被兩人刺了一刀,卻還沒有死的唐軍將領,惡狠狠地舉著馬刀砍下去。
珍威將軍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他用最后的那些力氣保持著北唐旗幟屹立不倒,他覺得他能夠做到這些,真的很不錯。
隨后,他隱約聽到了唐刀割裂肉體的聲音,還有突兀人的喊殺聲,最后是尸體倒地聲,再接下來,似乎一切都沉寂了。
風煙俱寂。
他看到了一名舉著殘破的唐刀,渾身都是血的年輕人來到了他的面前。
“將軍,我來了,等待您的命令!”
那名年輕人道。
秋雨沖洗著那名年輕人的臉龐,是那樣清晰,清晰到令他感動。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滿臉淚水,那名年輕人,和自己年輕的時候,多像啊!
多好的年輕人,他忽然覺得自己在臨死之前非常非常喜愛這個年輕人。
他艱難地開口,盡量保持中氣,問道:
“你……叫什么?”
“我叫管闊?!?br/>
……
……
秋風秋雨愁煞人。
又是風,又是雨,雨沉重了北唐旗幟,讓它垂了下去,風又飄零了北唐旗幟,讓它招展,它就這樣不斷重復著,就像是風雨飄搖的這支部隊。
雨水從管闊的身上“滴滴噠噠”地滴落,和地面上流淌著的血河匯聚在一起,最終彌漫了大片一望無際的荒原。
到處的尸體,還有兩個活人。
一個中年人,一個年輕人。
一個珍威將軍,一個北唐普通士兵。
四處都好像寂靜了,那樣的畫面,化為了此時此刻的唯一。
管闊的全身都是血污和淤泥,但是他的眼睛很明亮,他就這樣舉著唐刀,感覺心里面很堅定,他做到了,他殺到了這里,他來到自己的統(tǒng)帥面前報道,等待自己的命令。
只是,還有一點悲傷、悲壯。
他有些想哭,卻不想在那個快要死去的將領面前哭。
那一夜,他也沒有哭,現(xiàn)在,也不能哭,他是管闊,是管清和的兒子,是老人的琴友,也是一名北唐軍人。
珍威將軍體內(nèi)的血不停地流淌,臉色漸漸蒼白了下去,他已經(jīng)走到了人生的盡頭,即將去追隨先帝。
看著珍威將軍,管闊低了低頭,今天他們的部隊敗了,他也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感覺自己的心里面空空落落的。
只是看著那桿依舊不倒的北唐旗幟,他便漸漸安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