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也是能理解李恪的想法。
而且他也知道,這是當(dāng)下軍中絕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
畢竟,對于軍中的將士們來說,番號就是他們的一切。
是他們拼盡一生所換來的榮耀之所,同樣也是他們終老之后的魂歸之所。
若問李承乾舍不舍得換,其實他也不舍得。
但能有什么辦法?
改革軍制自是于國于民都有利的事兒。
取消部分番號也是改革當(dāng)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
就算是跟隨李承乾良久的涼州軍,番號也難免會被其他的取替。
畢竟,這天下的軍隊以后只能有一個,那便是大唐的軍隊,而不是要進(jìn)行區(qū)域劃分。
“恪弟,你得明白,當(dāng)前的一切都是大勢所趨?!?br/>
“軍人的榮耀固然重要,番號的榮耀固然也重要,但現(xiàn)在它們只能成為過去?!?br/>
此刻,李承乾亦是直直的望著李恪道:“我想,你應(yīng)該也不希望大唐再度出現(xiàn),各地軍兵各自為戰(zhàn)的場面吧?”
“不過你放心,蜀軍也好,涼州軍也罷,乃至是并州軍,幽州軍,襄陽軍,江南軍等等?!?br/>
“所有軍隊的所有榮耀,以及所有的故事我都會保留下來,保留在我們大唐的軍史文獻(xiàn)當(dāng)中?!?br/>
“未來,這些傳奇與榮耀也將永遠(yuǎn)的流傳下去。”
“后人們會記得他們,所有人都會記得他們?!?br/>
李承乾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他們也都將知道,當(dāng)初有多少英雄為大唐,為日后的和平做出過的犧牲。”
“可是……”
李恪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當(dāng)初有多少人,為了蜀軍二字,為了蜀人二字,與敵人舍生忘死的拼殺?!?br/>
“又有多少人,為了不給自己的家鄉(xiāng)丟臉,不給自己的同袍丟臉,不給自己的先烈丟臉,而死在那面戰(zhàn)旗之下……”
“我知道,皇兄說的都是當(dāng)下我們最應(yīng)該做的?!?br/>
“因為取消這些地域級別的番號之后,更利于朝廷對于軍隊的統(tǒng)一調(diào)度與管控。”
“可我就是有些不甘心,同樣也為當(dāng)初那些死于蜀軍戰(zhàn)旗之下的將士們感到惋惜。”
李恪直抬頭看向李承乾,滿臉迫切與懇求的說道:“可是皇兄,您難道就不能網(wǎng)開一面,或者想想別的辦法?”
取消番號,對于那些老卒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可這些李承乾又何嘗不知呢?
他直搖了搖頭,隨即嘆息道:“當(dāng)初在東北作戰(zhàn),五千涼州卒,隨李崇義孤軍深入?!?br/>
“他們徒步走了幾百上千里的路,最困難的時候要趟過那沒過膝蓋的大雪?!?br/>
“然后又要馬不停蹄的向敵軍發(fā)起攻擊……”
想起當(dāng)初的一幕幕,李承乾的臉上也不免露出了傷感之色。
“五千人,最后活下來的,跟著我一同走下戰(zhàn)場的,不過千余人?!?br/>
“其余的,基本上都死在了東北……”
“后來,又是涼州卒,還是在東北?!?br/>
“只不過那次我們的對手變了,我們的對手變成了高句麗,變成了室韋。”
“還是五千人,但這一次是跟著我……”
想起這些時,李承乾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不僅僅是傷感,完全變成了痛苦。
他道:“那五千人最后活下來的不過三百人……”
“李恪,我知道,蜀軍是你的一切,蜀軍也為我大唐付出了足夠多?!?br/>
“而你也為蜀軍付出了足夠多的心血……”
“但是我也一樣啊,我在涼州軍身上傾注的心血不比你少,而且涼州軍為大唐做的也不比蜀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