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塘。
這個坐落在魚灣鎮(zhèn)東邊的一個湖泊,算是這個偏僻小鎮(zhèn)上為數(shù)不多的地標(biāo)之一。
每年這里都會浸死幾個愛玩水的年輕人。
今日天朗氣清,空氣很干燥。
湖面波光粼粼,岸邊的枯黃草坪已經(jīng)冒出一絲隱綠。
再過不久,就是春天了。
可就是在春天來臨之前,往往還會經(jīng)歷一場一年中最冷的寒潮。
三叔拄著拐杖,在陳小寶、劉文鬧的陪同下,來到了八角塘的西岸邊。
這里靠近公路,草坪不遠處,還有木薯田,再遠一點,就是低矮的山,山上種滿了香松樹。
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到中午十二點了。
劉文超和他的八角堂的兄弟還沒有到來。
他們就在這邊等著。
涼風(fēng)瑟瑟。
等了大概二十分鐘,一輛面包車在附近公路停靠,只見車上下來好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
其中一個拄著拐杖,被眾人簇擁著走過來,一瘸一拐,赫然就是劉文超。
陳小寶見了,立即笑起來:
“袁哥,他和你一樣??!”
“真是巧了!”
三叔翻了個白眼:“什么叫和我一樣?”
“我只不過是大腿肌肉還沒完全恢復(fù),發(fā)不了力而已?!?br/> “而他,卻是不折不扣的瘸子。”
只見劉文超的左腿,小腿肚子以下,空空如也。
他當(dāng)年被野豬夾夾斷的腿,沒能接回去,直接就報廢了。
劉文超拄著拐杖來到了三叔面前,便有手下立即拿出一個折疊椅子,放在劉文超身后,并且給劉文超打遮陽傘。
劉文超這派頭,夠大的。
他緩緩坐下,傲然看向我三叔。
“你來得倒是很早?!?br/> 我三叔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過去,劉文超見我三叔這模樣,很是高興。
心想,這小子應(yīng)該是得了報應(yīng),也瘸了。
這時,只見三叔嘴上淡淡說道:
“既然是來看老朋友,自然是要早點過來。”
“超哥,您這派頭不小啊?!?br/> 三叔掃了一眼劉文超身后的馬仔,大概有十多個,昨天那個蛇皮也在其中。
而且這些馬仔腰間都別著一根空心鐵管,很明顯是有備而來。
劉文超掏出一支中華煙,叼在嘴上,就有手下來給他點煙。
他吸了一口,說道:
“廢話少說吧,既然咱們今日是來算賬的,那就直奔主題?!?br/> “王元,想當(dāng)初你從我手頭上擄走林微音,還故意引導(dǎo)我闖入野豬林,結(jié)果不但斷了我一條腿,還害死了我三個弟兄?!?br/> “這筆賬你說要怎么算?”
“另外,你旁邊那坨狗屎,”劉文超一手指向劉文鬧,“他欠我五十萬,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jīng)地義?”
此話一出,劉文鬧立即激動憤怒:“我只借了你五萬!”
劉文超冷笑:“白紙黑字,簽了合同的,你想抵賴?”
“我不知道是高利貸!”劉文鬧不服氣道,“要是知道高利貸打死我也不會借你們的錢!”
“鬼叫你當(dāng)初不看清楚一點合同,現(xiàn)在倒是怨我了?”劉文超態(tài)度傲然,冷冷笑著。
劉文鬧還想繼續(xù)辯解,這時,三叔卻一把將他推了回去,讓他別說話。
三叔一瘸一拐走到劉文超身前,就這么看著他,說:
“這五十萬我替阿鬧還?!?br/> “至于你死去的那幾個兄弟,那是你自個兒造的孽,想當(dāng)初胡芝青早就打電話警告過你,讓你將人交出來,可你偏不給,我們只能自個兒去拿,這才會有后面的事情發(fā)生。話說回來,這一筆賬,還是你不厚道在先吧?”
劉文超立即大怒:“我死了三個兄弟,斷了一條腿!你竟然跟我講道理?!”
此話一出,他身后的十幾個兄弟,就立即面目猙獰,蠢蠢欲動。
似準(zhǔn)備出擊的野獸。
三叔掃了他們一眼,再低頭看向正在吞云吐霧的劉文超,一字一字沉聲說道:
“你可知,林微音死了,被你的手下劉存義捅了十幾刀?!?br/> 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三叔本不想提。
劉文超聽了這話,立即一怔。
手里夾著的煙,停在了嘴邊的半空中。
那個美麗漂亮的女人的模樣,已經(jīng)很遙遠模糊,可就在這一瞬間,突然又清晰了起來。
他沉默了可能有三秒,也可能三十秒。
最后卻從凄涼之中抽離出來,冷笑:
“死了就死了,關(guān)我鬼事?!”
“劉存義早就被我逐出八角堂,他捅的林微音,和我無關(guān)!”
三叔聽了這話,驚訝不已。
不由搖頭嘆息:“劉文超啊劉文超,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br/> 劉文超這時卻主動退讓,冷冷說道:“以前的事,我可以不再去計較!但是劉文鬧欠我五十萬,這一筆錢,必須還!”
“要是他不還,那就用他的一雙手掌來還!”
劉文鬧聽了這話,立即一個哆嗦,他可不想失去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