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從黑車司機手里搶來面包車,然后一路往韶關市中心開去,開了大概一個半小時,終于回到了市中心。
此時時間已經(jīng)接近晚上十二點,他便把面包車丟棄掉,然后在附近找了個賓館,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再去找劉秋菊的家。
這一次三叔學精了,不敢再去叫那些面包車或者摩托車帶路,而是去找了一輛出租車。
那時候的出租車外形和現(xiàn)在的不一樣,是青綠色的上海760型轎車,現(xiàn)在這種車已經(jīng)是古董車了。
出租車屬于正規(guī)行業(yè),至少安全系數(shù)會高一些。
而且讓出租車司機帶三叔去劉秋菊家的,也不用三十塊錢那么多,就十多塊。
經(jīng)過一個早上的奔波,三叔終于來到了一個名叫“劉屋村”的地方。
這劉屋村雖然在韶關附近,但是當時這里還算是鄉(xiāng)下,和禮溪村差不多,四面環(huán)山,很落后。
三叔進入村子,見人就問劉秋菊家在哪個地方。
終于,中午十二點半左右的時候,三叔來到了劉秋菊的家門口。
眼前是一間破敗不堪的黑頂泥墻瓦房,腳下一片黑色的泥土,沒有鋪石頭或者地磚,有幾只不大不小的雞在附近啄土撿食,屋子門前左邊,堆著一堆整整齊齊的燒火柴木。
往瓦房里面看去,只見里面被隔開為兩個房間,里面是臥室,外面是大廳。
說是大廳,其實也就十平米左右,廳里面堆放著各種雜物。
屋里的地面,和外面的地面一樣,也是泥土,沒鋪地磚。很潮濕。
一張沾滿油漬的破舊桌子,幾張竹制的老椅子,便是這屋里的所有家具。
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女人,佝僂著身形,坐在竹椅子上面,在喝著糠米粥。
三叔走進去,用粵語問道:
“阿婆,劉秋菊在不在家?”
那老女人聽到三叔的聲音,抬頭看去,用帶有濃郁的地方口音的粵語問道:
“你系呶?”【你是誰】
“搵秋菊做乜嘢?”【找秋菊做什么】
三叔就回答道:“我是劉秋菊的小學同學,來找她一起去玩,最近她回來過家里嗎?”
老女人點點頭,張開那張皺巴巴的沒有牙齒的嘴巴,笑呵呵地回答道:
“我總以為你是佢條男仔,原來是同學??!”
“秋菊幾天前就回來了,宜家系人民醫(yī)院咯嘟,服侍佢老豆老母?!薄粳F(xiàn)在在人民醫(yī)院那邊,服侍她老爸老媽】
“我系佢阿媽【阿媽,奶奶的意思】,你有乜嘢事可以同我講?!?br/> 三叔聽了這些話,對老人家問好一番,給了她一個二十塊錢的紅包,然后就離開了,去往韶關市人民醫(yī)院。
老人家收了紅包,笑呵呵的,覺得眼前這個小伙子為人不錯。
回到韶關市,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
三叔一天沒吃飯,就去路邊吃了個煲仔飯,然后再去韶關市人民醫(yī)院找劉秋菊。
來到醫(yī)院,詢問了護士,讓護士查房,這才知道,劉秋菊的父母,現(xiàn)在正在住院部407號房間,父母都住在同一間病房。
三叔隨口問了一句,劉秋菊的父母得了什么病,那護士就回道:
“那對老夫妻,女的得了白血病,一年前就住進這醫(yī)院了,男的在這韶關市打工,有一天下班之后,他騎單車過來照顧他老婆,結果被一輛紅色的小轎車撞了,那已經(jīng)是年前的事情了,到現(xiàn)在過去大半年,男的都還沒醒來,那小轎車也沒找到,真是陰功!”
三叔聽了這話,心中一震愕然。
沒想到劉秋菊的爸媽,竟然如此不幸。
在那個年代,國內(nèi)的醫(yī)療技術還比較落后,白血病基本上等于絕癥。
至于劉秋菊那昏迷不醒的老爸,恐怕也很難再醒過來。
三叔沒有立即去住院部找劉秋菊。
而是先出去醫(yī)院外面,買了一籃子水果,然后又封了兩個大紅包,一個一百塊錢,再去找劉秋菊和她爸媽。
上到住院部,來到407號病房。
敲了敲房門,不一會兒,就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赫然是劉秋菊。
此時的劉秋菊,比之前要憔悴許多。
很明顯,一個人照顧她爸媽,要比撈偏做局要辛苦很多。
她見到三叔到來,很是驚訝和意外。
“玉袁,你怎么來了?”
三叔笑笑,說道:“之前在南昌,我脫身之后,就去找你……”
“噓!”劉秋菊打住了三叔的話,回頭看看病床上的兩位老人,只見男的插滿管子,臉上戴著呼吸機,女的側(cè)臥著,背對著門,呼吸均勻,應該是睡著了。
旁邊還有一個3號病床,空空如也,還沒病人入住。這醫(yī)院一個病房,一般住三個病人。
劉秋菊將三叔拉出病房外,將門關好,這才說道:
“你千萬別讓我媽知道我去走偏門了,不然氣到她肺出血都有可能!”
三叔一愣,微微張了張嘴巴,然后點點頭,“哦…”
然后接著上一句話,說道:“我從周家脫身之后,就去找你,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你,就以為你下了廣州,所以就決定一個人先去廣州,來到韶關這邊,又覺得你可能會回家一趟,這才提前下車,來這邊找你,沒想到還就真找到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