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行川家住舒呂村,舒呂村在白云村東稍稍偏北,緊鄰著召莊,和白岳村相距不到五里地。
他的父親,就是周致在邱回春郎中家看到的那位肥胖老者,名喚呂秋山。呂秋山在早年間和人合伙做過幾次販馬生意,積攢了些家資,便在舒呂村置買田產(chǎn)。
到了現(xiàn)在呂家已然有良田兩百余畝,日子過的雖不算豪闊,比不得像白岳村陳家和岳家這樣的富裕大戶,但也算是殷實(shí)的上等之家了。
呂行川小時候長的單薄瘦弱,不能跟著父親做生意,于是呂秋山便送他到信縣妹妹家讀書識字,打算走科舉一路,萬一能搏個功名出來,那不是光耀門楣么。呂行川從小苦讀,待到十八歲之時回家來參加小考,順利通過了縣試、府試,可是在院試一關(guān)受阻,由此落了一個童生的身份。
說起來十八歲有個童生的身份也算著實(shí)不錯了。在家好好讀書,等待后年再考,又多讀了不到兩年書,那考中了秀才還不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嗎?
小考每三年考兩次,可呂行川就從十八歲考中童生之后,一直考到了今年的三十八歲,經(jīng)歷很多次的小考,秀才儼然和他無緣,仍然還是個童生,可謂不第老童生。
每逢和人談及此事,呂行川都極其尷尬憂心。在這些年里,呂行川和縣衙的主薄相識了,便謀了一個群長。呂行川一心科舉,對這群長之位并不是太在意,所以他幾乎常年在家中苦讀,并不愛拋頭露面。
呂行川將自己的這些說完,最后是一陣子的長吁短嘆。
周致聽了也是唏噓不已,“白發(fā)童生”“壽星舉人”可不是隨口說說的,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啊。
對呂行川刻苦讀書還屢考不中,周致也沒有辦法??婆e就是這么難,唯一的辦法就是苦讀,苦讀再苦讀。
周致微微思索了一下,安慰道,“小弟只是胡亂讀書,現(xiàn)在連四書都未讀完,對制藝八股一竅不通,也幫不上呂兄的忙啊。
呂兄書讀的自然很多,想必也背誦如流了,在小弟看來呂兄一直未中秀才,可能還是時候未到。畢竟這科舉之路艱難無比,卻也強(qiáng)求不得。
呂兄既然決定走這科舉之路,那就不必整日因?yàn)椴恢卸鵁?,平心靜氣,將事情看的淡一些想來會好些。”
只能是這樣安慰了,可這話說起來誰都會說,可真讓呂行川徹底放開,心里沒有壓力不帶任何負(fù)擔(dān)去考試,那還要看呂行川的個人心理素質(zhì)了。
呂行川沉默不語,良久問道,“想來小弟讀書也是要參加科考了?”
他問的其實(shí)是句廢話,不參加科考讀書做什么呀?可在他想來,畢竟周致家是這樣窮苦的家境,讀書很耗費(fèi)銀錢,周家能供的起嗎?
沒有十年八年的閉門寒窗苦讀,想考個功名出來那和做夢沒區(qū)別。可周致是農(nóng)家子弟,必須還要耕田勞作?!皟啥宦劥巴馐?,一心只讀圣賢書”周致是斷然做不到的。
時間沒有,家境不允許,所以周致讀書要科考在他想來是行不通的。
呂行川沒料到周致幾乎沒有考慮便重重點(diǎn)頭道,“嗯!小弟確實(shí)也想?yún)⒓涌婆e,雖家境如此,但小弟志向已定,定然會矢志不移,付出努力。”
周致和呂行川一見如故,自己的志向沒必要隱瞞他。周致此時說話目光堅(jiān)定,儼然信心十足。
坐在周致身邊,感受著周致散發(fā)出來的那股信心,呂行川不由得暗生感慨,家貧不墮其志,雖逆境亦懷信心,實(shí)在是我呂行川學(xué)習(xí)的楷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