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聽說嗎,鎖神潭的封印被人破除了,里邊妖魔出世了!”
“那可不,誒,前兩日還聽聞我隔壁那戶人家說,他家親戚的孩子一大早外出游玩,結(jié)果就不見了人影。唉,你說哪個不要命的去動這玩意兒?”
“你想啊,普通人哪有能力去動這個?這里雖然是天界,但是會五花八門的炁法永遠(yuǎn)是那些資質(zhì)高且有天賦的家伙,學(xué)成了就厲害了,像我們這些小民,能用靈炁做一些家務(wù)就不錯了!鎖神潭?哎喲,誰敢碰??!”
“照你這么說也是,就連陛下都不敢待在十大兇煞之地太久,何況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可照你的意思,可疑人物只有那些本事極高的人了??!”
“首先,敢去沾惹鎖神潭的人來頭肯定不小,必然懷有本事,否則如何進(jìn)得了?其次,咱們帝都城會本事的人,我了解的不多,數(shù)來數(shù)去也就陛下和總督律明大人以及瀚海星云的十二位圣君,嘖,還有神秘的公主殿下。”
“誒誒,你說到公主,我這兒還真有聽到些傳聞,說是公主為了和一名陌生男子私奔,天帝大怒,將那名男子關(guān)押道鎖神潭內(nèi),公主為了救他才以身涉嫌!”
“呸呸呸,你這都聽誰說的,公主殿下是何等人物,哪能輪到你這樣污蔑的?”
“你就聽聽吧,反正也……”
眼前的虛幻景象如殘燭般閃滅于一只巨大神獸的雙眼。律明半跪在地上檢查尸體,沉著臉,眼神凝重地看著地上兩具尸體。
已經(jīng)是第十具了。
從前段時間起,城內(nèi)不斷有人員傷亡。死者死狀極為瘆人,像是被抽干了鮮血似的,全身皮膚煞白,雙目圓睜,眼珠子向上翻,盡管如此這般,卻找不到任何傷口。一時間讓帝都城各地的巡撫縣吏都犯了難,實在是沒轍,才上報給總督大人。因歹徒作案詭異,難以捉摸其動向,故此案件稱為“無常劫”。根據(jù)多年的破案經(jīng)驗,律明見過的死者樣貌千奇百怪,什么樣的都有,像“無常劫”這樣的死相其實并不算怪異,只是歹徒?jīng)]有留下任何作案痕跡著實令人發(fā)難。
“又是‘無常劫’?要不,我們讓獬豸再放一遍?”身旁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傳入耳中。
律明搖了搖頭,“不必,這兩位公子的對話我已經(jīng)印在了腦海?!庇喙鈨?nèi)瞥到天藍(lán)色的亮光以及一張長長的鹿臉,他下意識回頭,嚇了一跳,驚呼:“你為何不變?nèi)诵??”他知道這只鹿是什么來頭,所以并不驚奇他會說話。任何人聽到那樣的話音,即便不看他的容貌,腦海里都能浮現(xiàn)出一個俊美男子的形象,但是他偏偏以鹿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律明只覺得違和。
“變來變?nèi)ス致闊┑??!甭剐紊瘾F跺了跺蹄子。
“只要不影響你的判斷就好。”律明站起了身,“白澤,說說你的想法?!?br/> 白澤神獸嗅了嗅尸體,兩只耳朵動了動,“死者死于半個時辰前,正數(shù)寅時。和前面的八具尸首一樣,身體上沒有顯著的傷口,死狀相同,體內(nèi)沒有任何毒素,周圍沒有任何掙扎或者打斗過的痕跡,說明歹徒行動詭異神秘且謹(jǐn)慎。我調(diào)查過,十位死者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把他們聚在一起空氣都會尷尬到凝固的那種,他們品行端正,沒有作奸犯科的過往,都是大好人,沒有仇家,歹徒的作案時間不同,地點不同,殺人動機(jī)不明確。既然如此,只能證明歹徒是隨機(jī)無差別殺害?!?br/> “哇塞,白澤哥哥你好厲害??!”跟班小女仙助手一臉花癡地看著白澤。
“過獎,過獎!”白澤用臉蹭了蹭她。
律明捂臉,“停停,你說的固然很有道理,但,何為‘無差別殺害’?”
“不懂?你這總督大人功課沒做到位啊!”白澤的鹿臉擺不出什么神情,但口里的每句發(fā)音都含著吃驚,“‘無差別殺害’指的是歹徒事先沒有明確的計劃,與被害者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以及恩怨,作案完全是臨時起意,隨機(jī)選擇作案目標(biāo),想殺誰就殺誰的殺人案件?!?br/> “你都是從哪聽來的?”
“人界??!天界范圍里通曉萬物之情的可不止你總督大人一個哦!除了我以外,星辰殿的命尊大人懂得也比你多!”白澤跳了幾下,四條纖細(xì)修長的鹿腿可勁蹦跶,“不過你還真別說,人界雖然沒有靈炁,那里的人們也不會以炁法,但他們很多東西都比咱天界好啊,還有,人界的推理小說也是很不錯的,有時間你也可以看看,別老鉆研那些舊古籍,思想老化了都!”
律明白了他一眼,伸手拍了下白澤的鹿頭,“命尊大人和你的通曉世間萬物的能力和我追蹤歹徒作案能一樣么!再者,有這樣的能力也不見得你能幫我破案?!?br/> “好了好了,咱們回到正題……”白澤甩了甩頭,鹿角險些刺到律明,“帝都城的各個地區(qū)都安裝有脊獸,是最好的視野裝置,我每次查看記錄,恰好是歹徒作案的時間,脊獸的回放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我的特殊能力也在那會失了效,現(xiàn)在依舊無法正常使用,對方像是屏蔽了我的信號。其實本案最大難點,就在于不知道歹徒用了何種手段,能不動聲色地殺人于無形之中,事后還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雖然我有能力,但是對方像設(shè)了什么法隔絕了我的對他的追蹤?!?br/> 律明深吸口氣,眉頭緊鎖。腦海里翻涌著兩名死者生前最后一幕對話,“你還記得死者最后說的是什么?”
“他們說公主因為和一名男子私奔才會涉嫌去鎖神潭救人。”
“問題就在這里。”律明的臉色有些難看,把聲音放低,“當(dāng)初我和太子殿下商議過,不讓此事擴(kuò)散,看來是我大意了,前面八具尸體在死前也說過類似的話,每次獬豸放出來的影像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那么就有可能是歹徒在這會動的手,如果是這樣……”
“你不會要懷疑是太子殿下為了殺人滅口才動的手吧!”白澤往后一跳,接著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律明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要懷疑誰也不至于懷疑皇室一族!太子殿下忙著輔佐公主的修行,也被陛下發(fā)令不能擅自往返天界,他就算再心急也不可能親自來做這樣不見光的事。”
“……”
一人一鹿陷入沉默。
白澤于尸體旁周旋,蹄子在石路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仰頭環(huán)視四周,為了查案,這座村子的街道一早就被封閉,現(xiàn)在這條路上只有衙門派來的人馬,因此顯得冷清,地上還躺著兩具尸體,氣氛愈發(fā)沉重,只叫人喘不過氣。
忽然,白澤的腳步一頓,靈動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興奮地朝律明走去,“阿明……”
律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白澤頓住了腳步,語氣有點尷尬,“總督大人,不知您還記得這兩位公子一開始說的話?”
“鎖神潭的妖魔出世了?!?br/> “正解,相信很多人都已經(jīng)知道此事,我們不妨把自己當(dāng)成平明百姓,遇到這樣遲遲不能拿下的兇案,他們會怎么想?”
“覺得與妖魔有關(guān)?”
“然也?!?br/> 律明恍然大悟,“那我們可以前往鎖神潭附近調(diào)查,看看有沒有相關(guān)的線索!”
蠻荒,這個由上古時期就存在地域,千百年來一直是天人們的膽寒的地域。得到天帝的調(diào)查批文,律明攜帶部分人馬前往鎖神潭。在此之前,天帝給予他們護(hù)體之力,以免受鎖神潭的煞氣傷害。
一旦進(jìn)入蠻荒,就等同于隔絕了天界。這里濃重的黑霧黑云遮擋住了日光,臭氣滿天,云層里時不時劈出幾道蒼白的閃電;殘敗的樹被腐蝕得只剩下孤零零的樹墩,保存尚好的,在如此背景的襯托下只顯得詭異無比,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魔;地上爬著長相怪異的昆蟲,小至蚊蠅,大至虎豹,它們以腐肉和煞氣為食。一些巨大妖獸的殘骸形成小小的山丘,泥潭往外冒著泡泡。一切都是末世的景象。
白澤四足踏空而行,每次落腳都會泛起藍(lán)白色的光圈,他的身上同樣散發(fā)著光圈,體外還有一層淡藍(lán)色的霧氣保護(hù)。因此被律明安排在眾人之前,換而言之,就是讓他來當(dāng)路燈。
一行人馬于一塊用黑色的字跡寫著“鎖神潭”三字石碑前駐足,由于光線太暗,白澤大放自身的光彩,但盡管如此也只夠照亮兩三米的圓形區(qū)域,律明讓其余人在原地待定,身邊只交了兩個伸手好的手下以及白熾燈般的白澤。
“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白澤嗅了嗅石碑,又嗅了嗅周邊的景物,發(fā)問。他觀察到,四周石柱上的鐵鏈已經(jīng)脫落,這也就證明了公主確實是為了救人才來此地。
律明把手按在地上,另一只手騰出兩根手指按著太陽穴,閉眼屏息。一瞬間,眾多畫面在腦海里飛過,但某些原因,他始終看不清那人的相貌。過了一會兒后,他問白澤:“關(guān)于蠻荒的來源,你知道多少?”
白澤動了動耳朵,答:“起初,蠻荒這片地域只是一片荒涼之地,‘蠻荒之戰(zhàn)’爆發(fā)以后,這里成了主要戰(zhàn)場,所有妖獸和天人們的尸首全部遺棄于此,長年累月,妖魔的怨念以及鮮血彌漫,不容易被靈炁化解,就形成了一種異能量。在貪婪之徒眼里,這些都是無價之寶,稍微沾上一點便可使自己的炁法提升至千倍乃至萬倍,可怕的是,這種能量能控制他人心智,放大被施法者內(nèi)心的陰影。但代價之大,這些所謂的力量不僅會吞噬炁修者自身的心智,而且極不穩(wěn)定,若超量很可能會暴斃而亡。初代天帝旻昇逐漸意識到‘念’所帶來的危害,開始封印這片地域,但為時已晚,某些心術(shù)不正的炁修者將這些異能量提煉出來,后來組成一個神秘的組織,開始大肆宣傳這些異能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