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當從黑暗中蘇醒時,她視線內一片模糊,粗略地看遍四周,熟悉的環(huán)境和事物讓她知道此刻在自己的閨房中。
“嘶——”意識逐漸清晰,伴隨而來的全身上下的疼痛感讓她倒抽一口冷氣,她知道,這是強行破除禁錮之術的后果。
“呀!公主醒了!”一旁的侍女聽見了動靜,連忙停下手中搗藥的動作,驚喜之余顯得手忙腳亂。
“啊,疼!”她驚呼,疼痛感令她緊皺眉頭。
侍女愣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膝蓋壓到自家公主的手,連聲道歉,“抱歉抱歉公主殿下,巧巧手笨,您若是需要,奴婢立刻去找御醫(yī)!”說完,名為巧巧的侍女轉身就走。
真不知道這做事毛手毛腳的侍女憑什么叫“巧巧”!
“等等!”她拉住她,在巧巧疑惑的眼神下,她的目光變得嚴肅,“幫我把那老家伙叫來,本公主有事找他!”
她指的是天帝。
聞言,巧巧先是遲疑一秒,待她反應過來后,嚇得瞪大雙眼,立馬上前捂住她的嘴,“公主殿下,您可不能這么說,要……要是被別人聽到了,陛下可是要懲罰公主的!”說著說著,她看到對方變了臉色,緩緩放下手,表情帶著歉意。
這丫頭怎么的就不長記性呢?!
疼痛扭曲了她的臉,又因為被巧巧突然的動作嚇到,本來是想大發(fā)雷霆,好好治一下這個笨手笨腳的丫頭,但想到巧巧也是出于好心,是替自己著想,便漸漸把火氣壓下去。畢竟縱觀整個天界范圍,沒有人敢說天帝一句壞話的,就算她是天帝的獨女也不行。
她深吸口氣,并不打算作罷:“你去不去?不去的話,我自己我去!”也是,以父王的性格,讓一個侍女請高高在上的天帝屈尊來見她,屬實有些不妥。遂掀開被子,下床。
“哎喲!”
她可憐兮兮地摔在地上,并不是被什么東西絆倒,而是她的傷還沒有恢復,這么一急,力度自然小不了,走了那么一步觸動了傷口,整個人失衡,倒在地上。她惱恨地錘了下地面,帶著哭腔的語氣,恨恨道:“該死!等好了之后,一定要讓那個律明見識見識本公主的厲害!”
巧巧扶著她,苦笑一聲:“那……那也得等養(yǎng)好傷才行啊”
她聽聞,瞪了瞪巧巧,道:“不行,你扶著我!我現(xiàn)在就要去見那老家伙!”說著就要起身。
巧巧見狀,驚呼,“誒誒,公主您慢些!”趕忙上前扶好她。
在侍女的攙扶下,她一瘸一拐地走出公主府,忽的,眼前出現(xiàn)一道人影,兩人抬起頭,待看清對方的面容之后,她大喜過望。
“哥!”
面前的人,二十三歲左右的年紀,穿著一身亮黃色的長袍,飄逸的長發(fā)末端用絲繩綁著,面容英俊,唇若涂脂,臉上掛著與春風拂面的微笑;全身散發(fā)著一股攝人之氣,讓人感受到一股威嚴,這是除了天帝以外第二個擁有這般氣魄的人;他的腰間佩戴著兩樣東西——一串風鈴,此時因為走動時的搖擺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另一個,是一枚金黃色的令牌,上面刻畫著一把閃耀的金色神劍,不僅象征著掌司天界的兵器以及五行之“金”的元素,同時還表示了自己是“器尊”的身份。任何神職都分等級的高低,等級低也就對應著官職小,高則大。相傳器尊能夠在一念之間將劍刃斬擊上千次,法力強勁,人人見而畏之。
憐生露出春風化雨的微笑,溫柔道:“香香這是要去哪里?”
作為天帝嫡出的皇太子,她自然是他的胞妹。他倆平日里不僅是師兄妹關系,更是血脈相通的親兄妹。只不過她更喜歡甜膩膩地喊他一聲哥,他也習慣叫她乳名。
在他面前她自然沒什么包袱,嬌俏道:“本公主要去找父王,因為受了傷,這才讓巧巧陪同我一起去?!彼⑽u了搖巧巧的手臂,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反應,于是拍了拍她,才讓她回神。
“啊……是的是的皇太子殿下,奴婢正要帶著公主前去討伐……呸呸呸,見陛下?!焙迷谟懛勺终f得不重,加上及時改正,若是讓聽見了可是殺頭之罪!但是看自家公主那急忙忙的仗勢,分明就是去討伐的。
“既然受傷了,就該好好養(yǎng)著,等傷好了之后,再找父王也不遲啊!”憐生安慰道。
“可你是不知道,我這些傷,都是因為律明那混蛋……”一提到律明,她就憤憤不平,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他揪出來一頓暴打。
“你們的事為兄已知曉。聽話,等你康復后,為兄再還你個公道,可好?”
“好嘛……”她嘟了嘟嘴。
憐生摸了摸她的頭,滿臉的寵溺之色,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個紙包,遞給她,“這些藥你拿著,治愈傷口有奇效,這些天再讓巧巧用游離指輔佐你治療,很快就會好的?!?br/> 游離指是天界醫(yī)仙所創(chuàng)的炁法,雙指捻決,調動自身靈炁集于食指和中指,點在身體不適之處,能幫助藥物進行更為有效的治療,其作用之大,又簡單易學,所以應用廣泛,幾乎是人人必備的技巧。
早就因為全身的酸痛乏力而郁悶,現(xiàn)在找到了治療方法,她自是滿臉的興奮,歡喜道:“謝謝哥!”
巧巧也因為公主興奮而興奮,“多謝皇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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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
胯下雪白色的駿馬疾馳著,鐵蹄聲不絕于耳,速度之快,耳邊不斷有呼嘯的風聲。
這些天,他還好吧?
盛裝的她衣著艷麗,駕馬飛奔,絲毫看不出前些日子有受過傷的痕跡。此刻,她正往觀心園的路上。提著的心始終沒用放下。
有個人,她一直沒有忘記——南阿羅。
這些天,他還好吧?他是背負著罪名被抓回來的,生怕父王動怒,將所有的帳都遷怒于他一個人身上。
越想,心就越慌亂。
當她來到觀心園的大門前,剛想走進,一旁的兩個侍衛(wèi)攔住了她。
她皺了皺眉,瞪著兩名侍衛(wèi),臉色一沉,冷聲道:“怎么,不認識我是誰?連我都敢攔?!”
侍衛(wèi)相視一眼,無奈地道:“啟稟公主殿下,帝君正在休憩,在這個點上,除非得到他的允許,否則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打擾他。”
這觀心園是魅尊為皇室專門修建的一座花園,種植著許多名貴的花草,到了花開的時節(jié),整個花園都充盈著無比的芳香,只要閉上眼靜靜享受,便能感受到身體被凈化過一般。說是用來觀賞,倒不如說是天帝用來緩解壓力的圣地,在他在忙完政務后,總會來這里溜達幾圈,放松心情。
本來心情就煩躁,加上侍衛(wèi)這么一攔,她頓時像個爆發(fā)的火山一般,甩手施了個法將兩名侍衛(wèi)擊飛,待他們落地嗷嗷叫時,她不屑地瞥了他們一眼,拍了拍手,輕哼聲便急忙忙走進去。
即便不是開花的季節(jié),眼前的這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依然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引來眾多花蝶飛蟲,這些生物律動的線條,為花園增添了幾分生機。沿著玉磚鋪成的小路走了一會,她開始抱怨有錢也不是件特別好的事。
何必將一座花園修建得如此之大?連連走了半個時辰都不見父王的蹤影。憋著一肚子的火氣,繞過一顆青藤樹,終于看見自己的父王就站在前方的亭子里背對著自己。她冷著臉,氣勢洶洶地走到他身邊,開口:“他人呢?”
話還沒說出口,后邊傳來動靜,兩個侍衛(wèi)連滾帶爬地來到面前,跪下哀求:“陛下息怒,小的……小的實在是攔不住公主??!”
天帝沒有說話,面如沉水,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侍衛(wèi)允諾一聲,互相攙扶著離開,待人走后,她繼續(xù)質問天帝,冷聲道:“我再問一遍,他人呢?”
天帝緩緩轉過身,沒有應答,只是默默地看著女兒,順便替她整理衣裳,許久后,他才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香兒,你今年也十八歲了吧?這么大了,還那么不懂事……”
“我問你他人呢?!”她打斷天帝,柳眉倒豎,厲聲道。
天帝遲疑一秒,顯然沒料到女兒會有如此舉動,干脆也不隱瞞,嘆了口氣道:“是南阿羅那個庶民嗎?他犯了重罪,被押進鎖神潭,終身不得出獄。”
她愣在原地,半晌沒說話。
漸漸地,她緊握雙拳,指甲在細嫩的皮膚上印下痕跡,眼里明顯有光在閃動,“你憑什么來束縛我的自由?”
一個月前的某一天,本該是修煉的時間,她卻沒能出現(xiàn)在學習的老地方,獨自一人跑到街上游玩,被天帝強制召回,脾氣火爆的她,自然是非常氣惱,盛怒之下和天帝大吵一番,這場“戰(zhàn)爭”結束于她的一句“離家出走”,原本天帝有十足的理由相信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接受在沒有下人服侍的情況下過日子,只當是她的氣話,卻沒想到這丫頭竟真的履行自己的所言,一走就是一個月。
不說對他是怎樣的身份,至少她懷念那段時光,懷念那個人,而如今帶給她美好的人卻被終身監(jiān)禁,這是否意味著,她的自由,也隨著他一起被監(jiān)禁了呢?如果說那份自由屬于她,那么那個人,也便屬于她?,F(xiàn)在,天帝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對他動手腳,她自然會生氣。在她的眼里,由自己決定,拿定主意的事就是自由,而在這期間得到的事物能夠帶給她快樂,這也是自由的體現(xiàn),事物至小到玩物食物,甚至一處愜意的風景,何況南阿羅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可以肯定,在沒有父王的約束,沒有因修煉帶來的壓力的日子,和他相處,是最自由的。
天帝聽到這冷冷的語氣從她嘴里說出,不禁黑了臉,面露兇色,冷道:“憑我是你父王!若是連管你的權利都沒有,那本王又有何權利掌管整個天界?!何況南阿羅一介草民,如果不派律明請你回來,你是不是要和他過一生?!”
“是又如何?起碼和他在一起,有屬于自己的自由,而不是處處被人安排!如果可以,我寧愿與他一起生活!”說完這句話,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不是因為頂撞天帝,而是因為……他?
“你……”天帝氣極。這丫頭怎能說出如此不堪的話?堂堂天界公主,居然和一介草民……他不敢再往下想,好在此刻四下無人,不然傳出去,實在是有損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