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這一小會兒大洪就好似被強(qiáng)酸融化或是身體慢慢被黑暗吞噬一樣,一點(diǎn)點(diǎn)在消失,漫漫地消失不見。我差點(diǎn)嚇尿,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為什么這么傻要跟著他跑。于是急忙定住身子,大氣都不敢喘。再看大洪,仍然保持那姿勢,身體沖了出去,直到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一顆圓滾滾的事物飛起,隨后撞在什么上面不偏不倚反彈至我的腳邊。一切,安靜下來。
我的心跳成了一個兒,這時候也忘了向觀音菩薩、大羅金仙、儺神還是誰請求庇護(hù)了。微微抬腳,那圓乎乎的東西還在,就這樣停在腳邊一動不動。
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我竟然鼓足勇氣用電筒往下一照……大洪那恐怖、猙獰的腦袋正看著我,皮膚還是漆黑一片,嘴巴大張……可……可他的身體卻……
用手電在附近找了幾遍,大洪的身體就好像憑空消失一樣,再也不見。奶奶滴,這是啥情況?老頭子從小給我講了無數(shù)個恐怖故事,其中也沒聽過這種?。?br/>
我還是顫顫巍巍,身體弓起,雙手抱電筒于胸前呼喊相熟人的名字。這時候我的聲調(diào)好似都在跳舞,那叫個歡快。如果有群野貓經(jīng)過,恐怕都要把我當(dāng)成同類不可。
可有時候人走背字就是邪門,怕什么偏來什么,躲什么那東西一波波出現(xiàn)。
正在我惶恐不安,苦膽都要被嚇破時,忽覺背后一陣陰風(fēng)刮過。隨后微微偏頭看向地面,發(fā)現(xiàn)我身后好似有些青白色光線,忽忽悠悠,隱隱綽綽。
伸長脖子咽口唾沫,輕做幾次深呼吸。各位要注意,有孩子的抱好嘍,小爺我……我要驚恐地大叫了——!
就聽嗷嗷一嗓子,我轉(zhuǎn)回身去掄圓了用電筒朝后猛甩。就聽當(dāng)啷一聲,最后又是咕咚一下,跟著是女人的尖叫。咦,這聲音有些耳熟,不會是……
等我反應(yīng)過來,用手電去照時,發(fā)現(xiàn)剛才那下掄得太猛,手電已經(jīng)報(bào)廢,甚至連燈頭都開裂,筒身金屬外殼已經(jīng)彎曲。
沒辦法,我只好摸黑朝剛才聲音落地方向伸腳慢探,緩步走去。同時嘴里輕叫:“小……小葵,是……是你么?”
沒喊兩聲,這才聽不遠(yuǎn)處較低的地方有人哎呦呦一通低吼,隨后大叫:“廢話,不是我是誰?好個臭阿甘,早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想下黑手好久了對吧?正好趁機(jī)偷襲本姑娘,最后就算出去,也可以推給這黑霧,是不是,臭阿甘!”
聽這聲音底氣十足,字正腔圓,不錯確實(shí)是小葵。我一撇嘴加快腳步過去,才說:“這怨誰?我剛受到驚嚇,你這會兒又不吭不哈出現(xiàn)在背后不打招呼,而且還冒著青白色光暈,換誰能受得了?要是你我角色對調(diào),恐怕你這家伙下手更狠!”
小葵聽這話更怒:“費(fèi)什么話,趕緊過來撈我,我……我卡住了!”
可我卻無辜地回道:“大姐,剛在為揍你,手電都廢了,這會兒一片漆黑,任啥兒也看不清??!”
正說著,就聽咔噠一聲,眼前燈光乍現(xiàn),小葵就出現(xiàn)在眼前。我本能想要攙扶,可雙手伸到一半?yún)s停住了,顫顫巍巍道:“你……你……你是誰?”
小葵怒道:“廢話,你說呢?趕緊扶我,疼著呢!稍后再找你麻煩,我說的真話。”
可我卻搖搖頭,反而緩緩向后移動腳步。小葵看到大驚,吼道:“干嘛,你要拋棄一個弱女子在這恐怖又黑暗的迷魂凼中不管不顧么?”
“嘿嘿,你小瞧我了,這點(diǎn)伎倆還是清楚的。不信看看自己的臉吧!”我抖手將報(bào)廢的電筒扔了過去,又是當(dāng)啷一聲,硬碰硬的響動,一點(diǎn)沒有硬物砸中人體肌膚的那種動靜。
被我一砸,小葵大驚急忙舉手格擋,燈光晃動。此時看個分明,眼前哪有小葵,而是一具與小葵酷似的大型人偶而已。就見它臉部如小葵一樣的面容被剛才那一下砸碎,半邊臉后的木偶骨架露出,甚至還有部分碎片在緩緩掉落。那碎裂的半邊臉中,還能清晰地看到一顆人造眼珠在骨碌碌轉(zhuǎn)動。
又是嘩啦一聲,破損處擴(kuò)大,人偶的牙齒露出,模樣更加猙獰不堪??吹竭@場景,我剛才恐慌不安的心反而鎮(zhèn)定下來。這是儺邪派中百戲一門最拿手的傀儡木偶!看這制作工藝,一定是“瞎子王”家的成果。
奇了個怪了,這東西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兒,而且為什么是小葵的造型?傀儡木偶可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好,更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做偽裝假面的。除非……難道小葵她……
正想著,忽聽眼前傀儡木偶嘎嘎嘎發(fā)出一連串聲響。我心中大驚,急忙矮身前撲,就聽呲呲幾聲,好似有什么東西飛過。不等那傀儡木偶再動,起身抖手將自己那腰間短斧抽出并擲了出去。咔吧一聲響,劈在傀儡木偶胸口。
儺邪派百戲門的傀儡木偶與尋常不同。中樞機(jī)括在胸前有一個控制點(diǎn),雖然牽線仍在四肢和周身關(guān)節(jié),但這總樞在胸前仍留著一處,就為行內(nèi)人緊急控制。可一般操控時因?yàn)榕峦馊宋鍩o意觸碰,所以這總樞一定被硬殼或其他造型遮擋著。
剛才這斧子力道我拿捏剛好,咔吧一聲,已經(jīng)把總樞劈壞。那酷似小葵的傀儡木偶一晃,再難動彈,就算牽線完好,內(nèi)部架構(gòu)已損照樣沒轍。
看向傀儡木偶身后不遠(yuǎn)處,雖不知操控者具**置,但一定不會太遠(yuǎn)。我扯著嗓子喊道:“是誰,有本事出來!如果是‘瞎子王’一門的,可以出來見見,咱們手藝分高下!”
剛喊完就聽對面不遠(yuǎn)處一棵樹上有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娃娃,你怎知是‘瞎子王’而不是‘戲’字一門仝家?”
“哦,原來‘戲’字一門姓仝?受教了~要不是您老說,我還真不知道呢?!边@是實(shí)話。老頭子從小教導(dǎo),現(xiàn)在想想有個弊端,就是沒好好介紹當(dāng)今儺邪派幾大家都姓什么,目前是誰主事。如果飛燕她們所說不錯,老頭子每隔五年與各門相見一次,說不知道那真是欺負(fù)小孩子的謊話了。
聽我這么說,樹上哪位竟然笑了。這聲音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以至于最后還是我大吼一聲將其阻止,隨后蹲在原地干噦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