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們將金剛力士葬了。這些人沒領受過仙家符箓,跟華陽仙山的紐帶不像金剛力士那般緊密相連,一損俱損。華陽的星星沒了,慌亂一陣,也就過了。
過不了的是肚子餓。和饑餓相比,神仙、金剛都不算什么。
“趕緊打開莊子,吃飯?!?br/> “娃娃兵在前頭開路,砸開口子,大伙兒朝里面猛灌。”
但那個少年兵只是哭。“爺爺,爺爺……”
記憶之中,這是唯一一個親人。說起來,山陽宗天兵里面,個個都是叔伯大爺,其實只是戰(zhàn)友,雖然親密,畢竟不是真正的親人。就連金剛力士,也只是這次戰(zhàn)斗之后,才真正成了涂生的“爺爺”。
剛有了這個爺爺,轉眼間卻陰陽相隔。
少年哀哀哭泣,連心腸剛硬的士兵都不忍心?!昂⒆舆@么難過,這時候上去容易出事?!?br/> “對,反正是個土圍子,沒這個娃娃,照樣打開?!?br/> “說打都是抬舉它,老子放個屁都能崩倒它?!?br/> 大話盡可以說,仗一定小心地打。都是當老了兵的人,絕不可能真拿打仗當兒戲。更何況今天不同往日,大家氣力不足。
盔甲兵器也是大問題。天兵的器械,比常人用的重了多少倍,平時不當回事,沒了仙家法術支撐的超人體力后,動輒二三百斤的家伙,誰扛得動它。逃命路上扔了個七七八八,甲胄大盾和長槍大戟等重兵器一件不剩。若不是還要抵擋機關獸,連那幾把單刀短劍都留不下。
“咱們手里雖然沒家伙,但莊子里也不會藏著寶刀寶劍。釘耙鋤頭之類,空手都對付了它?!?br/> “交手不怕,就是里面弓箭棘手。吊橋也是個麻煩?!?br/> 好在個個經驗豐富,一碰頭就拿定了主意。天兵們分成兩伙,分頭行事。
幾個人去繞莊護城河邊鼓噪,一會這里,一會那里,輪流出動。莊子院墻上把守的鄉(xiāng)勇只見一個大漢從黑影里沖將出來,大聲喊殺,好像馬上就要涉水過河。等振作精神迎敵放箭時,那天兵又縮了回去,隱入夜色。才松一口氣,那邊廂又一條大漢喊殺起來。就這樣不斷鬧騰,讓鄉(xiāng)勇無法休息,疲于奔命。
另幾個天兵在樹林中剝下些厚實樹皮,一層層捆扎在身上。這些老兵看了墻上的弓力,又驗過射來的箭頭,不是什么強弓硬弩,樹皮甲也能擋它幾箭。只要稍擋一擋,就足夠天兵破墻而入了。
樹皮甲捆扎停當,這一小群天兵又伐倒一棵大小合適的樹,留著枝丫當提手。幾個人將大樹提在手里,借著夜暗,悄悄向那一灣小河邊挪動。位置早看好了,河面最窄,對岸有足夠的地方容納兵力,院墻又比較低矮。
又一次佯攻開始。照舊是大張旗鼓哇呀吼叫。院墻上的鄉(xiāng)勇聽不出差別,黑暗中蹲伏在小河附近的天兵們卻聽到了發(fā)動的號令。幾個人一聲不響,發(fā)力沖刺,幾步跨近河邊,借著沖力一揮手臂,那棵大樹呼地飛出,砰的一聲,一頭落在小河對岸,在河上架起了一根獨木橋。
獨木橋還沒穩(wěn)當,天兵們一個接一個飛奔過橋,比跑江湖玩雜耍的更利落。到了對岸,徑奔吊橋機關,放下吊橋。直到這時,才齊齊一聲吶喊。吶喊聲中,一直在忽東忽西佯攻的天兵們蜂擁過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