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城南酒肆之中此時已亂作一團。
只見李曉帶著四個家丁在酒肆中,見人就錘,見東西就砸。
而那些被李曉捶打的酒客除了幾個起哄的青皮外,大都早早地避了出去。
身在京城,遇事兒之前,先看看對方的腰牌!
漢王府,那是尋常人惹得起的么?挨錘是小,被王府惦記上了,才是大難臨頭!
只聽場中李曉高喝低罵道:
“看我閃電五連鞭!”
“呸!直娘賊,居然敢偷襲小爺!看我接化發(fā)!”
“誰撓我咯吱窩?不講武德?。 ?br/> …
看著場中猶如混世魔王一般的李曉,酒肆老板此時一臉生無可戀。
在混亂之際,酒肆老板拉過一個小二哭喪道:
“快,快給我去盛京府報案!”
小二得了令之后便一溜煙地從窗戶翻了出去,他可不敢從正門走。
而場中正在和李曉及其家丁廝打的青皮們看到小二離去的背影,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氣。
他們也不是傻子,眼見李曉衣著華貴,如何敢和對方較真。
但他們本身也不愿意輕易低頭,如果沒有幾分刺頭混不吝的性格,他們怎么會成為京城地面上出了名的混子,所以也只能一邊抓著家丁打,一邊盼望著酒肆東家早點報官了事。
一般這種富家子弟打架斗毆之事,官家都是會比較偏袒百姓一點的,畢竟哪個當官的也不想落個欺軟怕硬,畏懼權貴的民聲,更何況這是在京城!
…
而就在同時,順天府舞陽門外。
只見一群儒袍學子正站在街道兩邊,而一處客棧院前更是停著七八架官轎,官轎前十幾名各色官員圍成一圈,圈內(nèi)甚至還有兩名紅袍大臣!
大齊朝,以紅為貴!
客棧內(nèi),一名紅袍大臣拱手對一名中年文士朗聲道:
“世昌公此行雖路途遙遠,我等卻與君守望廟堂!”
林世昌見狀只是笑著擺手道:
“汪大人,你我同朝多年,便是到現(xiàn)在還要說這些場面話么?”
“當日紫淵閣內(nèi),我與嚴黨據(jù)理力爭,所為者不過是江南數(shù)千萬百姓的福祉,不慎之下,觸怒龍顏,雖然遺憾,但卻也不后悔!”
說著林世昌舉手望向外圍的幾個低等官員與街邊的學子,高聲道:“望卿等,好好做事!牢記初心,不忘使命!林某翹首盼望眾正盈朝之日!”
眾學子聞言,立即齊聲行禮道:“世昌公高義!”
林世昌見此滿意地點了點頭,一副東林大佬的做派。
站在他身后的汪大人雖然艷羨,但也知道在他們東林黨中,一個人的地位高低可不單看官位和名望的。
更得看誰挨得貶謫多,誰在江南的家業(yè)大!
林家,便就是江南望族,林氏錢莊的那個林!
汪大人引著林世昌走向舞陽門外,隨口聊道:
“呵呵,今日雖是世昌公前往九邊苦寒之地任職的日子,卻也有件喜事?!?br/> 林世昌聞言挑了挑眉頭,笑道:“什么喜事,我怎不知?”
“昨日貴公子在浮香樓作了一首佳作,不過一夜,如今已是滿京皆知,照這個情形下去,不出幾年,林氏一門雙杰的美名便可傳遍大齊了!”
林世昌聞言只是一臉征詢地看向身后的林創(chuàng)。
而林創(chuàng)感受到了林世昌的眼神之后,立馬上前躬身道:
“汪伯父謬贊了,昨兒個是侄兒一不小心吃酒吃多了,胡亂之作,難登大雅之堂,伯父還請不要取笑侄兒了?!?br/> 汪大人聞言擺了擺手:“賢侄謙虛了!”
“心在廟堂身在陜,飄蓬江海謾嗟吁。
他時若遂凌云志,敢笑滿京不丈夫!”
“如此豪情,怎是胡亂之作,賢侄怕是在取笑老夫罷?”
眼見大佬如此力捧,一直跟在外圍的低等官員們也都是出聲道:
“呵呵,林公子謙虛了,我看這詩便有幾分豪放派詩魁的氣象嘛!”
“放屁!林公子此詩明明就有前朝李大家的幾分韻味!”
“呵呵,都有,都有,林公子于詩一道,可為吾師?。 ?br/> 這人話音剛落,眾人直勾勾地看著這個六十多歲的同僚,東林黨內(nèi)的吹捧下限從今天開始被這廝再次拉低了一檔!
不管那個被看的不好意思的低等官員,林世昌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只是謂然一嘆:
“看來是注定得走了!”
隨后林世昌低聲對汪大人道:“擴修運河一事,還是要繼續(xù)下去,個中厲害我不再贅言了!”
汪大人聞言也是嚴肅地點了點頭。
林世昌言罷看向身后,朗聲道:“諸君,便送到此處吧!林某去也!”
眾人見此再次躬身相送,直至林家一行人全部出了舞陽門外。
而就在不遠處的一個酒樓中,一張黑臉的嚴樊死死望著林世昌離去的背影,狠聲道:
“老奸巨猾的東西,跑的倒是挺快!”
聽到嚴樊這話,在他身邊的一眾小廝都是不敢出聲,雖然因為嚴樊的臉實在太黑,小廝們分辨不出神色,但是這語氣中的陰狠卻是傻子也聽得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廝從外間快步走來,先是仔細打量了一下嚴樊的臉色,他是少有的幾個能分辨:“很黑、烏漆嘛黑、五十度黑、黑里透著紅”等嚴樊專屬臉色的小廝
小廝在確定嚴樊不是烏漆嘛黑之后恭敬道:
“少爺,跟著漢王世孫的人傳來消息,世孫殿下在南城一家酒肆中和幾個青皮混混廝打在了起來!把人家酒肆都砸了,現(xiàn)在盛京府府尹已經(jīng)親自來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