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往事,石乾向來刻板的臉上多了幾許感慨和憐惜。
外人只看到沈家的金尊繁榮,卻不知沈家的人個個活在刀尖上。
沈家的規(guī)矩特別多,其中有一條,每個沈家的子孫上學后,身邊會專門配個類似古代書童的伴讀。
伴讀多是家里傭人的孩子,這是祖上延續(xù)下來的規(guī)矩,放現(xiàn)在來看,這規(guī)矩可笑又迂腐,但已經(jīng)在沈家傳至百年。
老板的母親,就是上一任沈家家主沈雄的伴讀,老板是私生子,因為這件事,之后的沈家少爺們不許再有女伴讀,統(tǒng)一換成男的。
老板出生沒多久,親媽就病死了,因為私生子的身份,老板自小過得比傭人還慘,沒有人看得起他,人人可欺。
沈雄忙于沈氏的爭斗,根本無暇顧及他,沈雄的原配夫人各種苛待他。
就連伴讀這件事,沈家也沒有給老板安排,直到老板成年了,老爺子偶然問起這個事,當年主母才隨便找一個人搪塞給了老板,糊弄過去。
而他石乾,就是當時最倒霉的這個人,被硬塞給了老板。
當年酒吧里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其實并不是很清楚,因為那時老板陰晴不定,不喜歡他跟著,他對老板也是不屑的,甚至不甘心跟著他。
他是后來輾轉(zhuǎn)得知,那天夫人在酒吧被人下藥了,兩個男人扒光了她的衣服,差一點夫人就被他們玷污了,危急關(guān)頭老板趕了過去。
那晚,跟夫人發(fā)生關(guān)系的是老板。
他對老板的恐懼和臣服,也是從這件事開始,他親眼看見老板拿刀閹了那兩個欺負夫人的男人,手段殘忍,像是被激怒的豹子。
不僅如此,老板得知是調(diào)酒師下的藥,盛怒,一個人殺進酒吧,打倒了將近三十個拿棍的保鏢,掀翻了整個酒吧。
若非他及時趕到搬出沈家,老板那天晚上也是活不成了,因為最后有人拿槍了。
開酒吧的,多多少少有些黑道勢力關(guān)系,他記得,那是老板第一次求助老爺子,為了報復(fù)酒吧,老板不知道和老爺子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
總是那件事之后,酒吧徹底關(guān)門了,老板被帶回沈家養(yǎng)傷,在醫(yī)院躺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夫人也失蹤了。
整整兩年,老板都沒離開過沈家,后來他才知道,老爺子看中了老板的狠勁,在暗中培養(yǎng)老板當接班人。
當初他們達成的協(xié)議,就是老爺子幫老板解決酒吧的事,老板乖乖回來接受老爺子的密訓。
沈家內(nèi)部向來斗爭慘烈,老爺子沈雄是上一屆的冠軍,排行老四,從他的兄弟姐妹中奪到的沈家家主之位。
因為深知沈家的水有多深,所以老爺子為防止老板被謀害,明著,老板依舊是不得勢沒出息的私生子,暗里,老爺子讓人給他高強度的培訓。
老爺子對老板的培養(yǎng)是下足了功夫的,但,狠也是真狠,一個錯誤不能出現(xiàn)第二次,哪怕只是一個英文發(fā)音。
棍棒打斷,鞭子入骨,他在旁邊看著都腿軟,這種變態(tài)的培養(yǎng)也就老板這種變態(tài)才能撐得下來。
老爺子欣賞老板的狠勁和韌勁,但也是害怕的,畢竟這是養(yǎng)了一只狼,對老板這種惡狼,必須得握住他的致命弱點。
而老板的致命弱點,就是夫人。
所以,老爺子利用將近三年的時間,確定老板能通過考驗,是他要的繼承人后,讓人把夫人找來了。
夫人是老爺子控制老板的棋子,也是老板堅持下去的動力,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曙光。
那張結(jié)婚證,是老板絕食跪求來的,老爺子同意了,但不同意婚禮。
因為在他的計劃里,等老板接手沈氏的時候,必須要舍棄夫人另娶一個門當戶對的高門千金,所以老板結(jié)婚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
老板之所以妥協(xié),是因為夫人不要婚禮,夫人的話,老板有求必應(yīng),唯一反抗的,就是夫人要離開。
婚后那七年,是老板最快樂的七年,也是最痛苦的七年,快樂是因為老板終于娶到夫人了,痛苦是因為要時時刻刻防著夫人逃跑。
他是旁觀者,站在他的立場,他覺得夫人很可憐,因為老板是變態(tài),心里是扭曲的。
只因為夫人總是逃跑,老板便親手打斷了她的腿,雖然后面治好了,但也落了疾。
另一方面,他又想不明白,夫人對老板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表面總是冷冰冰的,暗地里又會在老板被老爺子鞭打后偷偷抹淚。
這種扭曲的婚姻,終止在他們結(jié)婚的第七年末,老爺子準備把老板帶進沈氏了,帶他離開了一周,就是這一周的是時間,改變了很多事。
回來后,夫人不見了,老板發(fā)瘋似的找,卻如何都找不到,像是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