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用言書說,林謙心里也一清二楚。
也是因為這,父親才不肯出手相助,畢竟區(qū)區(qū)一個琉璃閣,要跟太傅手下的人對上,那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可言書不同,他掌管的是整個七寶閣,手里握著的,有多少是讓人稍一提及就無比膽寒的辛密。
而這,也是他當(dāng)初答應(yīng)父親的根本原因。
別說一個親君衛(wèi)了,便是太傅本人,對這樣的存在也要忌憚三分。
如今,能救婉君的,除了言書,再無旁人。
林謙交疊在身前的手,不自覺的慢慢握緊,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擲地有聲道:“空知不過是林家不受寵愛的庶出之子,生無長物,能拿得出手的,不過只有一條命罷了?!?br/> “命?”言書失笑:“我這里旁的或者還有欠缺,但賣命的委實不少。林公子這價格,實在算不得什么。怕是……”
“還請閣主聽我說完?!绷种t打斷道:“空知雖是林家庶子,平日里也不受父親重視??梢惨驗槿绱?,我從小就學(xué)會了自己為自己打算?!?br/> “琉璃堂這幾年的賬目雖沒有大錯,可也算不得清楚。這件事,老閣主在時便訓(xùn)斥過幾回,只是念著父親是開閣的元老,又沒有實在的錯處,訓(xùn)斥過后便也勉強(qiáng)放過?!?br/> 這是實話,琉璃堂的賬目,言書也看過,數(shù)目都能對上,但支取和收入在時間上總是有些混亂。
按林竹的話來說,便是年紀(jì)大了,賬目做不清楚。
他原本是跟著言書爺爺那一輩下來的老人,言琮看著情面,只要沒有原則問題,也只能由著他倚老賣老下去。
如今,聽林謙這話,這林竹似乎并不只是老糊涂這么簡單。
林謙看了看言書的神色,沒有得到預(yù)想的回應(yīng),以為他并沒有動心,難免有些心虛,不由加快了語調(diào)繼續(xù)道。
“我是庶子,注定不能承繼家業(yè),若想有所作為,唯一的法子就是分府別居,因此在錢財方面,自然格外敏感些。堂子里的賬目,我僥幸見過幾回,略微留意后,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巧合?!?br/> “哦?是什么巧合?”接話的是元夕,言書的意思林謙琢磨不透,元夕卻可以。
這話題,言書感興趣。
其實不難明白,言裴,言琮雖說都不是因為意外死亡,可三四十的年紀(jì),實在算的上早喪。
也因為這樣,如今七閣里的人,還有不少是曾經(jīng)追隨著言裴一起創(chuàng)立七寶閣的,論資排輩下來,言書都得喚一聲爺爺。
這樣的人,若真要對他們動手,也實在是不容易。
再過不久,就是對賬日,當(dāng)初言琮在時,那些老家伙倒還算馴服,可如今言書掌權(quán)……
言家長子聰慧卻早夭,這也是天命不佑的事實,可好歹還有個次子。
論天賦,這言閔雖然比不上言祺,卻也是個實打?qū)嵉暮煤⒆?,穩(wěn)重誠懇又上進(jìn)。可偏偏,言琮把位子傳給了言書。
言書這娃娃,要說起來也是大家伙兒看著長大的,周歲宴上那荒唐的一出戲,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他注定不學(xué)無術(shù)的佐證。
自古以來,講究的都是立賢立長。這閣主雖不是皇帝,可也牽連著許多人的生死,言書不是長子沒有賢名,實在是名正言不順,叫人怎能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