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元年。
咸陽城,長安君府。
“扶蘇拜見長安君。”
身穿素凈整潔,從上至下無一絲褶皺的玄衣嬴扶蘇,對著門口衣衫不整,呵欠連天的嬴成蟜,深施一禮。
“叫什么長安君?叔父叫著燙嘴是吧?就知道搞這些繁文縟節(jié)。”嬴成蟜很是無語。
自己這大侄子總搞的這么外道,也不知道腦子里是怎么想的?
他眼睛瞟向嬴扶蘇身后,面容英武,眉宇間滿是煞氣,站的筆直,不卑不亢不行禮的秦國上將軍蒙恬。
“你看蒙恬,見著我就沒多大反應(yīng)。”
蒙恬挑挑眉,眼中滿是不屑,他甚至都懶得掩飾。
你于大秦寸功未立,憑什么要本將軍行禮?
除了出身好,你還有哪點值得稱道?
若不是長公子執(zhí)意要來拜別,當本將軍稀罕來你這破地方?
在秦國,始皇帝同父異母的弟弟嬴成蟜,就是廢物的代名詞。
秦國朝堂公認,嬴成蟜除了有一個好出身,一無是處。
“叔父,禮不可廢。子曰,恭而無禮則勞……”
“閉嘴。”
嬴扶蘇的長篇大論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
他的叔父沒有被他打動,反而一臉的不耐煩。
“你進不進來?”
嬴成蟜是穿越者。
作為一個曾經(jīng)生活在先進,自由,民主世界的現(xiàn)代人。
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禮節(jié),尤其是儒家推崇的古禮。
見個面行禮,吃個飯行禮,恨不得上個廁所都行個禮!
煩不煩啊!
偏偏他這個親大侄子嬴扶蘇,還就喜歡搞這套。
每次叔侄見面,嬴扶蘇對他不以親屬關(guān)系相稱,而是以爵位。
好好的叔父不叫,非得叫長安君,什么破毛病,說還不聽!
嬴扶蘇苦笑,點了點頭。
他如果堅持下去,嬴成蟜真的會把他關(guān)在門外。
他這個叔父絕對干得出來!
三人進入府門,走進大堂。
一入大堂,嬴成蟜便懶散地躺在塌上,好像得了軟骨病似的。
“大侄子,成天端著累不累。來叔父家,怎么舒服怎么來,躺下躺下!”
蒙恬的眼中又流露出鄙夷神色。
秦國不講究繁文縟節(jié),但不代表沒有禮節(jié)。
像這種公開場合,不管賓主,都只能跪坐。
嬴扶蘇知道他這個叔父性情,跪坐在塌上,腰背挺得筆直。
“叔父,我坐著就好,不累。”
蒙恬卻有些看不下去。
他是始皇帝最信任的將軍,對于嬴成蟜這個皇帝弟弟,并沒有任何畏懼之心。
“大秦不是人人都像長安君一樣散漫!”
嬴成蟜瞥了蒙恬一眼,雙手墊在腦后,還翹起了二郎腿。
“這是我家,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愛待就待,不愛待就滾。”
蒙恬大怒,劍眉倒豎。
一介豎子!安敢如此侮我?!
正欲發(fā)火,身旁嬴扶蘇立刻橫臂攔下,目光有些嚴厲。
看在嬴扶蘇的面子上,蒙恬壓下怒意,沒有發(fā)作。
實際上,如果蒙恬硬要發(fā)作,嬴扶蘇也是沒什么辦法的。
生在唯戰(zhàn)功論的秦國,蒙恬身為秦軍新一代領(lǐng)軍人物,威望極高。
除了始皇帝嬴政,他有充足的資本直面任何人。
嬴扶蘇自然也懂得這點,感激地向蒙恬微微點頭,報以謝意。
蒙恬微微搖頭,示意不必如此。
“來人!上菜上菜!沒看我大侄子來了嘛!”
嬴成蟜呼喝。
嬴扶蘇瞄了蒙恬一眼,臉上掠過一絲尷尬之色,輕咳了一聲。
“扶蘇此來,不是蹭飯,是向叔父辭行的。”
“辭行?”嬴成蟜認真起來。
能讓他大侄子特意來辭行,那去的地方就一定非常遠。
天下一統(tǒng),正該立太子的時候,大侄子遠離秦國中心?
這是什么操作?
坐起身,他的目光在嬴扶蘇和蒙恬身上來回打量。
大侄子和蒙恬湊到一起。
他皺了皺眉。
“你別告訴我,你被皇兄發(fā)配邊疆了。”
蒙恬氣還未消,又生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