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這樣使過小性子，張嬤嬤一時(shí)也有些驚呆了。眼下見輕柳沖她使眼色，連忙忍下眼里的淚珠，笑著打開包袱：“姑娘看看這衣服合不合心意？要是不合心意，我再給姑娘做去?！敝灰娔菧\碧色衫子的衣襟處果然繡了兩三朵將開未開的白色茶花并幾片深綠色的葉子，在這炎炎夏日里，看著便覺得素凈淡雅。方心素打眼一瞧，就知道這衣服是費(fèi)了功夫做的，那繡工一看便知是張嬤嬤的手藝。又想到剛才自己將不快都撒在奶嬤嬤身上，她還不知道有多難過呢。因此便有些訕訕的說道：“嬤嬤年紀(jì)大了，做這樣的活計(jì)多累眼啊，以后不許做了?！睆垕邒咝χf：“只要姑娘不嫌棄，我做再多也不嫌累的。姑娘要不要試試？”方心素點(diǎn)點(diǎn)頭，幾個(gè)丫鬟便連忙簇?fù)碇チ藘?nèi)室換了下來。她皮膚白嫩、身姿裊娜，換上這身衣衫更顯得風(fēng)姿楚楚。方心素說道：“這衣服樣式以前沒怎么見過呢，是京城新時(shí)興的？”珊瑚笑著答：“是輕柳姐姐想出來的樣子呢，說姑娘穿了肯定好看，這不果真是漂亮極了！”方心素點(diǎn)點(diǎn)頭：“輕柳的心思就是靈巧，你們啊都多學(xué)著點(diǎn)?！闭f笑間，沈湉帶了兩個(gè)丫頭過來了。方心素連忙起身將她讓到座位上：“大姐姐來了，快坐?！比缓髮χp柳吩咐道：“我記得大姐姐最愛喝瓜片了，可巧太后賞了我兩盒上等的六安茶，你去找出來給大姐姐泡一盞來?！鄙驕徯χf：“不急，前兩天莊子上送來了今年的鮮藕、核桃等物，我讓她們做了核桃露并兩樣點(diǎn)心，嘗著還不錯(cuò)，帶了些來給你嘗嘗?！备哪媽⑹掷锾嶂男√峄@放到桌子上打開，從里面拿出綠地粉彩花鳥紋蓋碗，并兩只白瓷碟子。蓋碗里面就是沈湉說的核桃露了，兩只碟子裝的則是桂花糖蒸栗粉糕并冰糖糯米藕片。巴掌大的碟子里面，每樣也不過四五塊，看著卻是精致無比。方心素不由說道：“表姐來得正巧，正好覺得有些餓了呢?！闭f完，便每樣嘗了一塊。嘗完以后說道：“糯米藕片就罷了，這栗粉糕倒是挺不錯(cuò)的，吃起來粉粉的，不錯(cuò)?！闭f完又吃了兩塊栗粉糕，然后將那一碗核桃露喝了大半，點(diǎn)點(diǎn)頭道：“這桃核露也不錯(cuò)，口味挺清甜的。表姐，你可真好?！鄙驕徰谧煲恍Γ骸澳阊?，先別急著謝我。我今天來，可是有事請教的。”方心素睜大雙眼：“什么事?。俊鄙驕徴f道：“母親將她私房里的一間鋪?zhàn)咏o了我，恰好以前的租約到期了，屋子空了下來。我想著也不往外租了，自己做點(diǎn)什么才好。不求掙多少銀子，就是能了解些個(gè)行情世事也好。母親那里近日一直忙亂，我想著，你是理慣這些的，便過來同你取取經(jīng)呢?！狈叫乃攸c(diǎn)點(diǎn)頭：“正是呢，雖然咱們這樣人家的女子總不用出去拋頭露面的，可是將來……總是要當(dāng)家理事的，要是什么也不懂的話，可不得任由下面的管事蒙騙？我在金洲初管家的時(shí)候也是遇到了不少的幺蛾子。虧的當(dāng)時(shí)有父親悉心教導(dǎo)，小弟又肯幫襯，要不然，還指不定鬧多少笑話呢。姐姐可想好了將鋪?zhàn)幽脕碜鍪裁?？”沈湉沒有回答，反而指著方心素身上的衣服說：“這衣服樣式倒是挺別致的，這茶花繡的也精致，是從宮里帶回來的嗎？”方心素?fù)u搖頭：“宮裝都是富麗堂皇的，哪有這樣淡雅的衣服？這是張嬤嬤給我做的，衣服樣式是輕柳想的。”“確實(shí)好看，這樣素凈的顏色也就你穿出來好看。對了，這料子也是你自己帶來的吧，我這裙子的料子就是用一樣的料子做的，還是你送給我的那些呢。說起來你帶來的這些綢緞，京城里賣的都不多呢”說著，沈湉撫了撫身上穿的留仙裙。方心素心思一轉(zhuǎn)：“姐姐是想做這綢緞生意嗎？這倒是個(gè)長久買賣，只是姐姐有貨源嗎？”沈湉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家祖籍是在金陵，如今還有好些族人在那里，江南那邊盛產(chǎn)絲綢，家中族人倒也有好幾個(gè)做這門生意的。再有舅舅家的一個(gè)表姐跟著表姐夫去了蜀中，那邊的蜀錦也是出名的。我又沒指望做的多大，無非就是掙個(gè)脂粉錢罷了。有兩三樣名貴絲綢再加上些尋常布料，也就行了?！狈叫乃攸c(diǎn)點(diǎn)頭：“看來表姐心中早就有了打算了，既然樣樣都是妥帖的，那何不試試？”“那便試試?！彪m然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但是沈湉畢竟是第一次自己單獨(dú)做一件事情，心里到底有些忐忑，如今也不過是這個(gè)人說說話排解一下心里的緊張罷了，倒也不是真要旁人幫她拿主意。姐妹兩個(gè)又說了些雜七雜八的瑣事，方心素還邀沈湉觀賞了一下她的茶花，沈湉也不由贊道：“這茶花開的果真不俗。”丫鬟奉上了一盞剛才方心素所說的六安瓜片，沈湉抿了一口：“確實(shí)是好茶，清香鮮爽?！狈叫乃匦πΓ骸敖憬慵热幌矚g，走的時(shí)候帶上一罐就是了。我反正是不太喝這個(gè)的。”沈湉知曉方心素素來都喝清茶，便笑著說：“你和母親的口味倒是相似呢，母親也喜歡喝清茶。”姐妹倆又說了好一會的話，直到太陽西下，兩人才一起收拾了，去月華院里給韓氏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