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貞思索了一番,方才慢慢說道:“現(xiàn)如今這洪楊逆賊們的意圖已然很清晰了,不是往著四川去,而是準(zhǔn)備著學(xué)晉朝攻克東吳的法子,順流東下,順風(fēng)順?biāo)?,打下東南一角,若是讓著這些逆賊在咱們最富庶繁華的地方鬧騰個幾年,稅收銀子收不上來,海防北防一起擠兌著來,那咱們可真就都別活了。”
外頭的陽光只照進了半扇窗子,顯得咸豐皇帝特別蒼老,他輕輕的拍了下桌子,“就是這個理,如今這八旗無用,綠營也是廢物,無論如何擋是擋不住逆賊們的動向的,蘭兒,”咸豐皇帝熱切的看著杏貞,“你有什么法子可破除此難題?”
杏貞心里頭微微苦笑,還真以為我是大羅金仙?揮一揮衣袖只能不帶走云彩,變不出來千軍萬馬,杏貞想了許久,咸豐皇帝也極有耐心,一直等著蘭嬪想出什么頭緒來解這團亂麻,一時間緩福館內(nèi)寂靜無聲,帆兒和安茜伺立在邊上,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免得驚擾了自家主子的奇思妙計。
杏貞想了許久,欲言又止了一番,后來咬了牙,才說了話:“皇上,恕臣妾直言,這現(xiàn)在已有的兵營已然無用,八旗綠營都是爛到底了,要想正面打敗逆賊,現(xiàn)在實在是無可能了,兵法云:凡戰(zhàn)者,以正合,以奇勝。武昌之戰(zhàn)不可再現(xiàn),那是靠了咱們打了逆賊一個措手不及,以后要想再這么大勝逆賊,現(xiàn)在的兵軍,恐怕幾年之內(nèi)是難了,為今之計,只有一個字?!?br/> “蘭兒你快說來。”
“那就是:拖字!”
“拖?”咸豐皇帝若有所悟,反復(fù)念叨了幾遍拖字,始終不得要領(lǐng),趕緊握住了杏貞的雙手,急切的發(fā)問道:“蘭兒,你快快講來?!?br/> “正是拖字訣!”杏貞目光炯炯的看著咸豐皇帝,“皇上剛才已然說了,這江南各地的八旗綠營全是窩囊廢,指望不上用場,這甘陜鐵騎雖然略微彪悍些,但是也不能輕易動用,況且千里奔襲,也說不好有什么辦法能撲滅洪楊逆賊,可這強軍一時半會兒更加是練不出來了!臣妾前幾日在宮里想了一番,只有在這拖字上咱們才能下些功夫?!?br/> 咸豐皇帝贊同地點了點頭,然后又開口問道:“蘭兒,你具體說說?”
“皇上,臣妾是這樣想的,咱們有三必勝,逆賊有三必?。 ?br/> 咸豐皇帝的胸膛開始略微有些起伏了,不敢置信的再次問道:“咱們有三必勝?逆賊有三必???蘭兒你可不是在拿安慰話哄著朕吧?”
“臣妾那里敢欺瞞皇上,我先說說咱們的三必勝,這第一,就是咱們的大義名分,我大清,”杏貞別扭地說了這句日后清宮劇最會說的一個詞,“自從順治爺入關(guān)以來,承襲前朝,定鼎北京,握有中國已有百多年,這君臣大義、忠孝廉恥已然深入人心,要臣妾說句不該說的話,若是咱們沒有這大義名分在,湖廣的地方官們那就不是殉國,而是應(yīng)該投敵了,洪秀全楊秀清他們不管如何放叛亂,天下人只會覺得那些就是流寇,最多只是虛與委蛇,絕不會同流合污!皇上您別小看這大義,這大義雖然是虛的,看不見摸不著,但是還是在黎民百姓的心里頭牢牢扎根的,只要咱們還開著科舉,還委任著官吏,咱們就占據(jù)了優(yōu)勢!”
“這第二必勝,就是咱們大清幅員遼闊,物寶天華,也就是說咱們禁得起折騰!逆賊不事生產(chǎn),不割據(jù)一方作為自己的根據(jù)地,咱們地大人多,不怕折騰,但是逆賊就不一樣,人多殺一個,他就少了一個!湖廣糜爛了,等逆賊走了,休養(yǎng)生息,幾年就能恢復(fù),江西安徽爛了,那咱就再等幾年,也能喘過氣來,拼了湖廣兩江幾年的賦稅都不收上來,用錢就地征用軍餉,也能砸死那起子逆賊了?!?br/> “這三必勝,就說的是咱們的軍隊,臣妾在這里要賀喜皇上,恭喜皇上了?!毙迂懶χ莸?,說了這番讓咸豐皇帝摸不著頭腦的話。
咸豐皇帝趕緊扶起了杏貞,疑惑的問道:“蘭兒你前頭說的兩件必勝說的明白,朕也聽得通透,可這里頭了,你怎么還恭喜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