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
現(xiàn)在正值九月時(shí)節(jié),輕微的風(fēng),在荒野卷起些許塵土如霧;在群山里稍作停留,布下一層落葉滿秋,然后在黃昏的夕陽下,吹進(jìn)了大地邊緣的紫衣宗,帶著初秋的溫柔,落在了祖師堂上,也落在了秀秀的身上。
“一天又要過去了呢,不知道老祖什么時(shí)候能醒過來?!?br/> 坐在臺(tái)階上的秀秀雙手撐著下巴,呆呆的看向那一輪墜入山后的夕陽。
接了宗主吩咐的她,丟下修煉,來服侍不知從哪冒出的老祖,還說一有事就要立馬通知她。
可已經(jīng)過去兩年了,老祖還是虛弱的躺在床上,只能喂些湯水之類的充饑,甚至連眼睛都未睜開過。
這兩年長(zhǎng)老們都不知為老祖診斷過多少次了,得出的結(jié)論卻是出奇的一致,總有一天老祖肯定會(huì)醒來的……
因此她與翠翠奉命,細(xì)心照料著老祖。
唉,她明明會(huì)做那么多道菜,可現(xiàn)在毫無用武之地,因?yàn)槔献嬗殖圆涣恕?br/> 而且看上去,老祖比她年紀(jì)還要小吶,嗯,她也要好生修煉才是,早日像老祖一樣駐顏有術(shù)。
“祖師堂的景色好美?!?br/> 坐了一會(huì)兒后,再看眼夕陽,秀秀鼓足干勁,悄無聲息鉆進(jìn)留出的門縫里,回了屋中,繼續(xù)等待著少女的蘇醒。
而這一次像往常一樣的進(jìn)屋,秀秀往后的日子終是是贏來了些盼頭。
……
……
“這是哪?。俊?br/> 紫衣也不知道她空蕩蕩的腦海里為何會(huì)回蕩著這么一句話,想著睜開雙眼看一看,掙扎著想要從這死寂的黑暗中爬出來。
可是,她竭盡全力也沒能抬起眼皮。
“或許我該睡一覺……”
……
剛走到床前的秀秀,一臉不可置信,揉了揉眼,她看到了什么?
一直躺著的老祖剛剛手指微微彎曲了幾下,面上更是有了些許動(dòng)靜,這是……這是快要醒過來的征兆啊。
呼吸急促,秀秀連忙又推門跑出去,更是渾然忘了還有傳音玉簡(jiǎn)一物,邊跑邊呼喊道:
“宗主,宗主,老祖要醒了!”
可沒跑出去幾步,秀秀隨即想到宗主交待過絕不能讓門中弟子知曉老祖的消息,就立馬噤了聲。
站在原地,謹(jǐn)慎的探眼四周,秀秀呼了口氣,還好祖師堂上一般不會(huì)有人在。
取出玉簡(jiǎn),秀秀斟酌著話語,向宗主傳聲幾句,似想到老祖還被她丟在屋里,于是她又趕緊跑回屋,走近床前。
而聞聽此言,還未議出個(gè)結(jié)果的祖師堂議事,停止了爭(zhēng)吵。
可對(duì)于通報(bào)消息的秀秀來講,幾人算是姍姍來遲。
……
閣樓外,眾人圍著秀秀,想要從她眼里看出些什么。
“怎么回事?”有人詢問道。
秀秀小臉煞白,她哪里見過如此場(chǎng)面,就道:
“方才我見老祖有了動(dòng)靜,應(yīng)是要醒過來……可……”秀秀沒敢說下去,因?yàn)樗貋砗?,躺在床上的老祖還是如往常一樣。
明白秀秀意思后,眾人歡喜之情溢于言表,倒也沒多言,進(jìn)了屋后又出來,念在這不是討論之地,又仿佛各有心事,依舊皆未說話。
“想來老祖十分虛弱,需要靜養(yǎng),我們還是退下吧?!?br/> 最終,李慕打破了這份沉默。
隨后,眾人離去,只剩李慕留下在門外小聲交待秀秀幾句后,也走了。
走進(jìn)屋的秀秀,倒也沒唉聲嘆氣,沒去蒲團(tuán)上打坐,而是徑直坐在了床前的圓凳上,時(shí)刻注意著沉睡的老祖,秀秀篤定老祖快要醒了。
“別睡懶覺啦,老祖?!?br/> ……
時(shí)間一晃又過去兩天,到了這天清晨……
床前,早起的秀秀,挽起袖子將手帕扭干,開始擦拭著紫衣蒼白的臉龐。
也就在這時(shí),紫衣終是再次有了意識(shí),只不過這次感覺不太好受,她好像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外界。
紫衣頭痛欲裂,腹中翻江倒海,全身更是說不出的不適,掙扎著想要?jiǎng)酉律碜印?br/> 在近在咫尺的秀秀看來,她平淡的臉上也再度有了些許變化。
秀秀心跳猛的加快,老祖真快要醒了!她就知道……
連忙問道:
“老祖可有什么吩咐?”
“……”
“是不是想醒來了?”
“……”
也沒見紫衣有動(dòng)靜,秀秀又自顧自說著:
“老祖,您還得好好休息呢。”
擦完臉,輕輕的將蓋在紫衣身上的錦裯整理一下,秀秀坐在床前的圓凳上,靜靜的守候著紫衣。
……
“水……”紫衣艱難的開口,用盡所有力氣說出了第一個(gè)字。
“什么?老祖您說什么?”
“水?老祖要喝水嗎?我我馬上去弄?!?br/> 看來老祖真要醒了,言下欣喜,秀秀確定她聽見紫衣開口說話了。
回頭一看,正想拿起茶杯,卻發(fā)現(xiàn)桌上已無了茶水。
糟糕,忘打水了!
“老祖,您等下啊,我馬上就來?!?br/> 一時(shí)心急,秀秀出了門便直往靈泉而去。
可……等她打完水回來,紫衣還是在熟睡著,宛若沒有一絲活人的跡象。
“唉?!?br/> 將紫衣的嘴唇打濕,又用茶匙喂入嘴中一些,秀秀嘆了口氣,表示她太難了,這才出去多久……
……
沒有任何變化,秀秀看著紫衣這一睡就昏昏沉沉又過去了三日。
于這一日正午之時(shí),紫衣朦朦朧朧間睜開了雙眼。
眼里閃過一絲茫然不解……
這是在哪,她是誰……
笨拙的將頭仰起一點(diǎn),紫衣靠在了床圍上。
嗯,這才好了許多,頭下的東西未免也太硬,枕的不舒服。
沒想現(xiàn)在是個(gè)什么情況,紫衣就這么半瞇著眼,享受著這一份寧靜。
許久,紫衣眼神一瞥,看見趴在床前睡著的秀秀,心中奇怪的感覺愈來愈多,于是用手摸了摸秀秀的柔順長(zhǎng)發(fā)。
“啊?誰!”
“天亮了……”
睡著睡著,秀秀就感到頭上好似有東西在動(dòng),伸手一探,卻沒觸到什么。
是她睡迷糊了嗎。
直起身板,秀秀本想打個(gè)哈欠,卻忽然看見紫衣靠在床圍上,一臉平靜的注視她,秀秀打了個(gè)冷顫,隨即本能的跪在了地上。道:
“老祖,您醒了?”
似考慮到這話有些不妥,秀秀又忙說道:
“啊,老祖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點(diǎn)東西?”
“……”紫衣默然看著秀秀,也不知道如何答話。
頭好痛,她說的什么……
不顧紫衣有沒有反應(yīng),秀秀覺得老祖醒來肯定要喝些水了!
于是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水,銀匙舀起些許,小心的遞到了紫衣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