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瑜微愕,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坐直了點兒,“什么人?”
“黑石頭。”
蕭瑾瑜一愣,“石頭?”
楚楚認真地糾正道,“黑石頭,他叫黑石頭,是個瞎眼的叫花子,我認得他,他脾氣可壞啦?!?br/>
蕭瑾瑜眉心微蹙,“叫花子?”
“嗯……就是穿的破破爛爛的,在街上端著個碗跟你要錢的那種?!?br/>
“我知道……”
蕭瑾瑜輕輕皺著眉,他總覺得黑石頭這個三個字的組合好像是從哪兒見過,而且是剛剛才見過……
想著想著突然聽到楚楚好奇地問,“王爺,這是什么呀?”
蕭瑾瑜抬眼一看,楚楚手上正拿著那本從董先生住處搜出來的小冊子,他睡著之前一直在翻,迷迷糊糊地睡著之后手一松就掉到床上了。
腦海中倏地一動,“楚楚,你看看這個冊子……上面寫的什么,可認識?”
楚楚隨手翻開一頁,剛掃了一眼就道,“這不都是人名嘛!”
“這些人,你都認得?”
楚楚邊翻邊搖搖頭,皺起眉頭來,“這可說不好……我們這兒老是有人叫一樣的名,我知道的就有兩個土蛋,三個狗尾巴草呢,我也不知道這上面說的是哪個?!?br/>
“你們這兒的人……都叫這種名字?”
“嗯!”楚楚笑得甜甜的,“賤名好養(yǎng)活!”
他算是明白那個小金魚和毛驢是怎么被她喊得那么順口的了……
蕭瑾瑜把冊子拿過來收好,看著楚楚輕輕笑道,“既是如此,為什么你家人的名字不是這樣的?”
楚楚小臉一揚,得意地道,“我爺爺說啦,仵作家的人命硬,叫啥名都好養(yǎng)活!”
“有道理……”
蕭瑾瑜剛躺下來,楚楚就鉆進他懷里不安分地亂蹭。
“王爺,你抱抱我吧?!?br/>
蕭瑾瑜微微一怔,抬手圈住她的腰,“怎么了?”
“沒怎么……”
“嗯?”
小腦袋又貼著他胸口蹭了一下,臉埋在他懷里小聲道,“就是想你啦……”
蕭瑾瑜啼笑皆非,低頭在她頭發(fā)上輕輕吻了一下。
事實上,一天沒見她,蕭瑾瑜心里也莫名其妙地感覺空落落的,直到剛才睜眼看見她,心里才算重新填滿,安穩(wěn)下來。
被楚楚在鎖骨窩上親了兩下,蕭瑾瑜趕緊拍拍這窩在他懷里暖爐一樣小身子,“楚楚……你可知道,爺爺喜歡什么酒?”
“唔……他都是喝鎮(zhèn)上秦氏醫(yī)館旁邊那個小酒坊里釀的酒,十文錢一斤的那種?!?br/>
“明天帶我去那家酒坊吧?!?br/>
楚楚急得往他胸口上一趴,頭頂差點兒撞上蕭瑾瑜的下巴,“你病著呢,不能喝酒!”
蕭瑾瑜撫著她的后背輕輕苦笑,“我不喝,就是買些來送給爺爺……我今天惹他生氣了?!?br/>
楚楚一愣,眨眨眼睛,“為啥呀?”
蕭瑾瑜默默嘆氣,臉上微微有點兒發(fā)燙,“我喂豬喂得不好……”
楚楚認真地問,“怎么不好啦?”
蕭瑾瑜一臉挫敗地合上眼睛,“不提了……”
楚楚窩回他懷里,緊緊摟住他的腰,“王爺,你放心吧,回頭我教你,你肯定能學好!”
“嗯……”
他這輩子是再也不想看見豬了……
楚楚一大清早就帶蕭瑾瑜去了那家酒坊,酒坊沒開門,整條街都是靜靜的,倒是旁邊的秦氏醫(yī)館門口,一個五十來歲的半大老頭正往下拆著門板。
楚楚跑過去甜甜地喊了一聲,“秦大叔!”
“呦,楚丫頭啊……這么早,抓藥啊?”
“不抓藥!”楚楚指了指旁邊那個小到連個名字都沒起的小酒坊,“我想給爺爺買酒,王大爺家咋還沒開門呀?”
秦郎中笑著擺手,“這傻丫頭,過日子過糊涂了吧……今兒年三十,除了我這郎中家,都不開門啦!”
楚楚一拍腦門兒,“呀!我光想著拼尸體了,都把過年給忘啦!”
秦郎中嚇了一跳,手一抖差點兒把門板砸到腳背上,“拼……拼啥?”
“尸體,鳳凰山上抬下來一百多個尸體,都是一段一段拆開的,數(shù)出來腦袋有一百來個,但還是得全拼好了縫回去才能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我和我爹我哥昨天忙活了一整天,都還沒拼好一半嘞!”
秦郎中臉都白了,想笑一笑卻死活笑不出來,嘴角一抽一抽的,“是嗎,是嗎……那,那你家今年……今年算是開門大紅了啊,呵呵……”
楚楚小手一拍,“還真是,我都沒想到呢!”
“呵呵,是吧……”
蕭瑾瑜在一旁聽得脊背發(fā)涼頭皮發(fā)麻,忍不住輕輕干咳了兩聲。
秦郎中這才注意到楚楚后面還有個人,還是個坐在輪椅上的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蕭瑾瑜的一雙腿上,“呦,這位……是那天大晚上,你和你奶奶來給他抓藥的那個吧?”
“是呢!”楚楚退了兩步,往蕭瑾瑜身邊一站,對蕭瑾瑜道,“秦大叔是紫竹縣最好的郎中,鄭縣令家都找他看病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