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剛哭喪著臉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楚楚就湊到蕭瑾瑜邊上,扯著他的胳膊,“王爺,咱們什么時候能到軍營呀?”
“不遠了,”蕭瑾瑜淺淺笑著,伸手輕撫她的臉,“坐馬車坐得累了?”
楚楚趕緊搖頭,“不累。”
“我有點兒累了……涼州驛就在前面,在那里歇兩天再去軍營,好不好?”
楚楚欲言又止,抿抿嘴唇,看著蕭瑾瑜臉上藏都藏不住的疲憊,使勁兒點了點頭,“好?!?br/>
楚楚在去京城的路上見過好幾處驛站,都是高墻大院,守衛(wèi)森嚴,楚楚以為涼州館驛也是這么個氣派模樣,下了馬車才發(fā)現(xiàn),涼州驛就是個建在荒天野地里的大破院子,沙土砌的院墻圈著幾間年久失修的矮屋,只有門梁上掛著的那個寫了“涼州驛”仨字的木牌子能證明這就是如假包換的涼州驛。
到驛站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風沙很大,一眾馬蹄聲在荒無人煙的曠野里仍然清晰可聞。馬蹄聲還沒落下的時候,一把胡子的老驛丞就已經迎出門來了,看見八個侍衛(wèi)是清一色的御林軍打扮,愣了一下,又見從馬車里下來一個小娘子,接著倆侍衛(wèi)又抬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白衣公子,驛丞就更迷糊了,可看著那白衣公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一下馬車就被風沙嗆得直咳嗽,趕緊先把他們迎進那間勉強算作前堂大廳的屋子里了。
驛丞給蕭瑾瑜端了熱茶來,等蕭瑾瑜止住咳嗽,把氣喘勻了,才看著蕭瑾瑜道,“這位大人……是京城里來的?”
蕭瑾瑜輕輕點頭。
驛丞皺起眉頭,半信半疑地打量著蕭瑾瑜,“下官這幾天沒接著有京官要來的信兒啊……”
“本沒想在此停留,只是路上偶染微恙……打擾了。”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一眼看得出來蕭瑾瑜臉上清晰的病色,驛丞還是沒松眉頭,“那……請大人把官憑拿出來吧,下官得做個記錄。”
“沒有官憑……”蕭瑾瑜從身上拿出一塊金牌來,“這個是否可用?”
驛丞接過那塊半個巴掌大小的金牌,拿到燈焰邊兒上仔細看著,看到正面的那個“安”字的時候還是一頭的霧水,翻過來看到背面花紋的時候,“撲通”一聲就給蕭瑾瑜跪下了,“下官涼州驛丞周啟拜見安王爺!有失遠迎,怠慢之處還請安王爺恕罪……”
“是我失禮在先,還要謝謝周大人的熱茶……請起吧?!?br/>
驛丞從地上爬起來,誠惶誠恐地把那塊金牌雙手送回,聲音都有點兒發(fā)顫,“下官這就去給王爺收拾屋子……”
“有勞了?!?br/>
驛丞看向從剛才起就一直在蕭瑾瑜身邊仔細照顧的楚楚,“敢問王爺……要備幾間屋???”
“給那八位將軍每人備一間……我與王妃住一間就行了?!?br/>
“是,是……”
房間里面跟外面看起來一樣簡陋得很,但明顯是被驛丞盡力收拾過的,對于一個睡覺的地方來說已經足夠舒適了。
驛丞小心地看著蕭瑾瑜和楚楚的神情,“王爺,娘娘……邊塞條件實在不比京城,怠慢之處還請多多包涵?!?br/>
“周大人客氣了?!?br/>
“王爺客氣,王爺客氣……王爺娘娘先歇著,下官這就去備晚膳?!?br/>
“有勞了?!?br/>
等驛丞的腳步聲聽不見了,楚楚才問蕭瑾瑜,“王爺,這兒離軍營有多遠呀?”
蕭瑾瑜漫不經心地道,“最多半個時辰的路程吧?!?br/>
“那……咱們什么時候去軍營呀?”
蕭瑾瑜這才聽出了點兒意思來,看著她一點兒事都藏不住的眼睛,“你很想去軍營?”
楚楚抿著嘴唇點點頭。
“軍營可一點兒都不好玩……日子比這涼州驛還要艱苦多了?!?br/>
“我不是為了好玩……”楚楚微嘟著小嘴,“我想去驗尸?!?br/>
“嗯?”
“我想驗尸,在小辣椒……不是,冷捕頭,在冷捕頭辦的案子里驗尸!”說著一臉懇求地看著蕭瑾瑜,“行嗎?”
蕭瑾瑜的眉眼間暈開一抹淺淺的笑意,“現(xiàn)在不行,要再等等?!?br/>
楚楚伸出手來,輕輕地摸過蕭瑾瑜微微發(fā)青的眼底,這些日子他就只有在昨天晚上睡了個囫圇的安穩(wěn)覺,“我知道,你肯定累壞了,得好好歇歇才行。”
“也不是太累……只是現(xiàn)在還不清楚軍營里的情況,貿然去了容易壞事……等我弄清楚些了,馬上動身。”
“好!”
屋里很暖,蕭瑾瑜身上的疲憊感被溫暖又放大了一重,不管怎么強打精神,還是不知不覺地靠在椅背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