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時候屋里桌上多了只反扣的碗,楚楚照蕭瑾瑜的話掀開一看,果真有兩只肥嘟嘟的屎殼郎爭先恐后地爬了出來。
“王爺,這是哪兒來的呀?”
“景翊……抓的?!?br/>
楚楚把這兩只黑乎乎的小東西抓進碗里,饒有興致地看著它們不死心地扒著光溜溜的碗壁,徒勞地把圓乎乎的身子往上拱,“王爺,怎么賭呀?”
蕭瑾瑜松散地靠在輪椅里,“在桌子上畫兩條線,把它倆放在線上,賭哪只先爬到頭?!?br/>
楚楚皺起眉頭看著碗里這兩只四下亂爬的黑胖子,“它們……會爬直線嗎?”
“爬歪了就撥回線上去,繼續(xù)爬?!?br/>
“唔……”楚楚指著一只手腳并用拼命扒拉碗壁的屎殼郎,“我看它勁頭大,肯定爬得快!”
蕭瑾瑜淺笑,“隨你選……不過我得給我的那只下毒,洋金花毒。”
楚楚咯咯直笑,“那你可得把它看好了,可別跑到一半就自殺啦!”
“好……”
“那咱們賭什么彩頭呀?我可沒錢!”
“不賭錢……”蕭瑾瑜在楚楚身上掃了一眼,“賭衣服吧?!?br/>
“衣服?”
蕭瑾瑜輕勾嘴角,剛才被她硬生生地將了一軍,不找補回來一點兒實在有點不甘心,“誰輸了誰脫?!?br/>
“好!”
楚楚在地上畫了線,蕭瑾瑜把楚楚留給他的那只放到一個茶杯里,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紙包,往茶杯里倒了一小撮粉末,等這只慵懶的屎殼郎在里面慢悠悠地撥拉了一會兒,就掏出手絹把它捏了出來。
“王爺,準備好啦?”
“嗯。”
“一,二,三……開始!”
兩只屎殼郎剛爬了兩步楚楚就傻了眼,蕭瑾瑜的那只雖然爬得不急不慢的,可就是乖乖沿著直線爬,她的這只爬得倒是挺快,可就是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把她忙活得出了一頭汗,到底還是蕭瑾瑜的那只先爬到了底。
蕭瑾瑜用手絹捏著,氣定神閑地把兩只屎殼郎收回碗中,笑著把氣鼓鼓的楚楚拉到身邊,“我的彩頭呢?”
楚楚這才在他滿眼的笑意里反應過來,“王爺!你……你早就知道呀!”
“不確定……所以才要試試?!?br/>
楚楚急紅了臉,“你……你耍賴!”
蕭瑾瑜笑意微濃,“愿賭服輸,仵作行的人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br/>
楚楚咬咬嘴唇,眨眨眼睛,突然伸手揭了蕭瑾瑜蓋在腿上的毯子,蕭瑾瑜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楚楚三下五除二地扒了個干凈。
“你……”
楚楚理直氣壯地看著無力還手的蕭瑾瑜,“你光說輸了的脫,又沒說脫誰的!”
未時不到,楚楚跟蕭瑾瑜一塊兒去中軍帳的時候,諸將士已經按級別圍著帳子四面列隊站好了,黑壓壓齊刷刷的全是人,一眼看不到邊兒。
跟薛茗說得一樣,雪細細碎碎地下了一夜都沒停,天亮之后又飛起了鵝毛大的雪片,這一片將士們的頭上肩上都落滿了雪,一個個紋絲不動,滿面陰云,看得楚楚心里直打鼓。蕭瑾瑜倒是脊背立得筆直,一張臉上清冷靜定,一路過去目不斜視,好像這群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中軍帳四面帳簾都卷了起來,老遠就能看見帳中朝南擺著一張案臺,案臺左右兩邊擺了幾張紅木大椅子,帳中已經站了不少人,楚楚打眼就認出了站在最前面的冷沛山和薛茗。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臉冷,其余幾個下級官員一個比一個緊張,明明是大冬天,風吹著雪飄著,這些人腦門上的汗珠卻是一個比一個飽滿。
不說別的,單說這案子是安王爺奉皇命大老遠趕來親查親審的,就絕對值得這些人緊張了。
楚楚緊跟在蕭瑾瑜身邊,一身利落的仵作打扮,冷沛山把他們迎進去之后,站在一邊的薛茗冷颼颼地看了她一眼,“安王爺是犯了什么毛病,升堂審案還帶得帶著大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