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一不可?本公子一個條件都不答應(yīng)!”岳炎重重的拍著桌子道。
四個條件都觸碰了底線,岳炎無法接受。
張存已經(jīng)收監(jiān)待斬,別說岳炎,連南督查院都很難翻案。
把明月樓送給朱秀,這簡直就是訛詐。
阿姊再嫁給顧應(yīng)則,那是顧家要找回面子,休妻打臉岳家。
擺酒謝罪,岳家有何罪可謝,岳公子還能抬頭做人嗎?
這種事情,林知府等官場人物并不好發(fā)聲幫忙,而且四大家族也未必給他面子。蘇州官員都是流官,四大家才是地頭蛇,錢糧納捐沒他們幫襯根本推不下去,誰求誰還不一定呢。
目前的困局外力很難幫忙,只有岳炎自己去硬抗??粗约旱男∩戆?,岳炎自問,能扛得住嗎?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岳家現(xiàn)在面臨的就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茶樓酒樓還能支撐多久?”想了半天,岳炎開口問道。
“松月齋的大米能支撐七天;果菜肉鮮不耐久存的備貨不多,明月樓若是減少些菜品種類,還能撐個三五日。”數(shù)學家一臉肅容道。
“先撐著,我想想辦法?!?br/> 二人退下,岳炎左右為難。
他把“敵我雙方”的優(yōu)勢劣勢分門別類一一擺開,又把自己能調(diào)動的資源和可以幫忙的官吏貴人們挨個想了一遍。不想還好,想清楚了岳炎更是沮喪。
除了蠣岈堆的牡蠣,岳家生意的所有進貨被四大家控制的死死的;王鏊、林世遠等人,有交往都不深厚,鄺訥更是目的不純,只有靠自己升過官的伍文定關(guān)系還算親近,但以“伍大郎”的懦弱名聲,他會出面幫忙嗎?
從外地買糧進貨?車馬船行也大多歸附四家,從外地采購,不說長途漫漫能不能被災(zāi)民海匪搶奪,這天氣日漸炎熱,果菜肉鮮遠道運來蘇州,也早就腐爛變質(zhì)了。
沒有了貨源,買賣關(guān)張還在其次,四大家狠毒的把明月樓售賣海鮮和太祖“片板不得下?!钡慕A盥?lián)系在一起,這讓岳炎汗毛倒豎。
這幾年災(zāi)荒不斷民不聊生,朝廷對百姓違令下海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去年底寧波知府伍符坐視百姓下海捕魚不管,被御史彈劾,伍符也不過是被弘治皇帝罰俸一月罷了。
但是朝廷和陛下的想法不時變換,這種事情不敢冒險,岳炎記得數(shù)十年后因為民船下海,浙江巡撫一口氣殺了九十六人。
買賣海魚海鮮的事情,民不舉官不究,但御史言官們無風還要掀起三層浪,若是四大家借此聯(lián)絡(luò)某些人做文章,斬首和流放并非虛言恐嚇。
四大家明顯有高人點撥,前些日子的忍讓只是積攢力量尋找機會,這一次連出重拳,就是要一擊致命。
哎,本公子前些日子何苦跟蘇松巡撫公子大臉盤子范長杰鬧得不愉快呢?
難道,向來自負的岳大公子,真要栽個大跟頭?
思來想去沒有章程,卻看見父親滿面春風進來,笑逐顏開道:“炎兒,你要有弟弟了!”
在薛大夫的神藥…不,岳彬的努力下,馬氏有了懷孕癥狀,小薛大夫把過脈,連聲恭喜岳典史,稱尊夫人有孕一月奇。
岳炎一個頭兩個大,岳家正在渡劫,母親又懷有身孕。既不能讓父親掃興,也不能讓母親為家里事憂愁傷了胎氣,還得想盡一切辦法度過眼下難關(guān)。
我太難了!
喜事臨門,吳縣典史岳大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兒子有心事:“炎兒,上次的蠔油都用光了,為父又讓派人去了一趟蠣岈堆,馬上就要制作新一批調(diào)味品了?!?br/> 岳炎心中慨然,岳家的窘境暫時沒有啥辦法,不過蒯詳?shù)膶O子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