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達禮聞言,點頭笑道:“知我者,莫若妹妹也?!?br/>
他一直都想出仕為官,只是并不愿意以家中恩蔭或者皇上賞識而做官,他想要憑借自己的真本事考取進士,然后再得以授官,縱然熬資歷的時間或許長一些,但這樣,卻是持身極正,算是對他個人能力的一種肯定,也是證明他自己的機會。
而現(xiàn)如今,因為石心玉身份的變化,富達禮的這種念頭便更強烈了一些,是以,他才會婉拒康熙的看重,才要自己回家去考,等考中了進士,再來做官。
實際上,康熙只是言語之中透露了這個意思而已,并未直接下旨,所以富達禮才能表明自己的志向然后婉拒,否則的話,那就算是抗旨了。
石心玉抿唇看著富達禮,如水般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看透富達禮的內(nèi)心。
“大哥,其實你這樣做是對的。”
“若你按照皇上的安排入了官場,到底還是缺乏歷練,只怕這個官也是做不長的。何況,咱們家現(xiàn)在,因為我是太子妃的關系,已是榮寵非常了,大哥若再被皇上如此看重,只怕于咱家不利。像大哥這樣急流勇退,努力學習考個進士,再默默去翰林院混資歷,最后或者能從基層的官員做起,等到時日漸長,大哥磨練出來了,倒是能成太子爺?shù)闹Γ@樣也挺好的?!?br/>
石心玉一番話,倒叫富達禮詫異起來。
他原先只曉得他這個妹妹心思玲瓏,許多事兒也不曾瞞過她,卻不曉得單就這件事她的見解竟能如此之深,更如此契合他同太子爺?shù)南敕ā?br/>
富達禮不由問道:“妹妹,這些都是太子爺同你說的嗎?”
石心玉笑道:“太子爺怎會同我說這些?你的事太子爺都未同我提過。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從大哥你的所作所為中揣測出來的?!?br/>
“妹妹果然聰慧,連這個都能分析出來,”
富達禮道,“既然妹妹對我明言了,那我就不瞞妹妹了。其實,做出這樣的選擇之后,太子爺就曾找到我,與我深談了一次,他說的話,同妹妹與我說的話是差不多的。太子爺?shù)囊馑?,也是說讓我多磨練自己,不著急做官,宦海沉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太子爺說,我還年輕,不必操之過急,便是歷練十年,將來也不過三十六歲,等到了……將來,還能成為太子爺?shù)闹?,在太子爺?shù)闹С窒?,一展自己的抱負?!?br/>
石心玉聞言才知,原來胤礽早就同富達禮通過氣了。
她想了想,便問道:“大哥,既然太子爺同大哥談過這個,那太子爺對咱家的將來,是否也有規(guī)劃了?”
她既為太子妃,那她瓜爾佳氏一族一家人的性命榮辱前程,自然都系于胤礽一人的身上了。
就像當初的赫舍里氏一樣,因著仁孝皇后,赫舍里氏一族的前程,也都在康熙身上了。
現(xiàn)如今,胤礽對她這般看重,又已與大哥深談到這種程度,石家,是不可能再做純臣了的,而且,石家必然是忠于胤礽的了。
縱然因為康熙還不能明著親近,但暗中,石家已然與胤礽結成一體了。
富達禮想了想,簡短答道:“太子爺說,阿瑪?shù)墓俾氝€是照舊不動。二弟還是去軍中歷練,至于三弟,就且繼續(xù)混著,太子爺說眼下,不必動的太勤快,還是安分些好?!?br/>
富達禮的話雖簡短,但已透露很多信息了。
石心玉一聽就知道,胤礽這是在為了他的將來在儲備人才。
身為皇太子,有這等心,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原先,石心玉還擔心,怕他們弄不清局勢,會叫石家呈現(xiàn)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勢,若真是那樣花團錦簇,只怕就完了。
如今瞧來,倒是她自己多慮了。
胤礽辦差也有幾年了,又是康熙親自培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皇太子,豈會看不清這些呢?她那點子心思,也就不必拿出來班門弄斧了,胤礽頗有手段,他必能安排好一切的。
石心玉想到這里,便望著富達禮笑道:“既然太子爺已有安排,那大哥就聽太子爺?shù)陌??!?br/>
她抿唇,斂了笑意,認真的看著富達禮道,“只是,請大哥記著,將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還請大哥阿瑪,還有哥哥們,都要記得支持太子爺,幫助太子爺?!?br/>
若日后胤礽果真被康熙所背棄,甚至于到了要廢太子的地步,石心玉希望,她的父兄,能夠成為胤礽的助力,能夠幫助胤礽,最終走上原本就屬于他的那個位置。
富達禮笑道:“妹妹放心吧。阿瑪和我,都知道該如何做的?!?br/>
富達禮笑石心玉小小年紀便這般多慮,要她不必多想,日后如何,自有他們男人家去籌謀的,不必她這般費心。
畢竟,在此刻的富達禮看來,康熙如此寵愛胤礽這個皇太子,太子將來是一片坦途,壓根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未來之事,石心玉自無法同富達禮解釋,但只要富達禮應了她的話,這就夠了。
于是,兄妹倆又說了幾句閑話,便都一塊兒出來,到隔間去找胤礽去了。
胤礽見二人出來,望著石心玉笑道:“要說的私房話,都同你大哥說完了?”
石心玉笑道:“是,臣妾都說完了?!?br/>
“那就行,”胤礽站起來笑道,“爺?shù)氖乱厕k完了,既然你們兄妹的話都說完了,那玉兒,便同爺回暢春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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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石心玉那夜入宮去探望赫舍里氏同小阿哥的事情,縱然事先胤礽讓李元福都打點妥當了,但她在宮中待了一夜,又是翌日白天離開的,總不免留下些許痕跡。
除暫且不管事的惠妃之外的榮德宜三妃都在宮中留有自己的耳目,這些人本就是三妃手下得力的奴才,這點痕跡,又豈能查不到呢?順著痕跡一查,自然就能摸出太子妃入宮探望赫舍里氏和小阿哥一事來了。
得了宮中線報的宜妃,對此事的態(tài)度比較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