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
自司馬炎發(fā)動政變逼迫魏元帝曹奐禪位以來,時局不穩(wěn),內(nèi)有八王之亂,外有五胡亂華,天下不寧,百姓不安,至公元316年晉愍帝投降后趙,大一統(tǒng)的西晉王朝在風(fēng)雨飄搖中僅僅經(jīng)歷了51個春秋便已崩塌,天下又一次分崩離析,北方政權(quán)層出不窮。晉王室南渡長江,于江東建康定都,延續(xù)晉朝宗廟,史稱東晉。自此揭開了中國歷史最黑暗的時代——東晉十六國時期,既至?xí)x安帝隆安三年(公元399年)孫恩叛亂,起兵反晉,隆安五年(公元401年)時,東晉王朝北有后秦、南燕虎視眈眈,海上有孫恩亂黨不時侵擾,可謂是內(nèi)憂外患。
丹陽府衙外,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彪形大漢擊響了門前的鳴冤鼓,鼓聲還沒響到三下,兩個衙役走出府門,來勢洶洶的喝道:“你誰啊你,大早上的,不讓人安生!大人上朝還沒回來呢,你回去吧,過了辰時再來!”
“大人我來報案?。〕龃笫铝??!蹦莻€彪形大漢驚慌的說道。
“大事?”其中一個衙役輕哼一聲冷笑道:“這天子腳下,能有何大事?”
另一個衙役不屑的看了一眼那個大漢說道:“你看你那樣,這么大個人,長得五大三粗的,竟然給嚇成這樣,難不成你被人當(dāng)街調(diào)戲了不成?”
另外的那個衙役嘲諷的幫腔道:“咱這衙門可不受理男人被調(diào)戲的案子??!快回去吧。”
那大漢雙眼渙散,兩手顫抖的指著不遠處的安泰客棧,顫抖的說道:“死……死人了?!?br/> “死人了?”那個衙役不屑的說道:“偌大的京城,每天都有十個八個人死,難道還要我們一一查看?”衙役瞥了他一眼說:“死了就埋了,多大點事兒?!闭f完兩個衙役轉(zhuǎn)身便要進府衙,嘴里還嘟囔著“賤民都死了才好呢?!?br/> “死的是……房將軍家大少爺”兩個衙役聽到身后的那個大漢顫抖的聲音,猛然一驚,趕忙轉(zhuǎn)頭問道:“你說是誰?”
“房將軍家大少爺,房強”那個大漢目光呆滯的望著兩個衙役說道。
其中一個衙役聽了,臉刷的一下就板了起來,怒喝道:“你不早點說!差點壞了大事!”然后輕聲的對旁邊的衙役說道:“你快去皇宮找大人,我去稟報縣丞王大人。”
“好”另一個衙役應(yīng)聲便趕忙跑了出去。另一個衙役則倉惶的走進了府衙。
在建康雄偉的晉宮內(nèi),群臣分列兩側(cè),殿上有一青年人正襟危坐,頭戴平天朝龍冠,身著赭色九龍袍,俯視群臣,此人正是東晉安帝。安帝身旁卻端坐一青年男子,身著九蟒袍,此人名叫司馬元顯,是東晉實際的掌權(quán)者。
“上朝”安帝身旁的太監(jiān)向庭下群臣高聲唱道。
堂下群臣都俯首跪下,山呼“萬歲”。
晉安帝高喊:“眾卿平身”。
“謝陛下!”群臣謝罷,起身在朝堂兩側(cè)依次站下。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安帝身旁太監(jiān)又一次唱道。
“臣有本奏!”孔安國越班奏道
孔安國才識過人,深受東晉孝武帝賞識,歷任侍中,太常卿,后加會稽內(nèi)史,領(lǐng)軍將軍,現(xiàn)任尚書左仆射,實際上的宰相。
“孔愛卿,不知何事要奏?”晉安帝偷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司馬元顯,見他點頭同意了,才唯諾的問道。
“陛下”孔安國拜道,“今日左兵尚書上報,孫恩率領(lǐng)十萬人,分乘四十五艘大帆船,向句章方向而去,預(yù)計不出十日,必登陸句章?!?br/> “句章守軍有多少?”安帝急忙問道。
“僅有劉牢之將軍的參軍劉裕的一只軍隊駐守句章,大概五千人?!笨装矅鴳┣蟮馈!罢埍菹卤M快派兵支援,切不可讓叛軍登陸,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這……”晉安帝又一次望向司馬元顯,聲音顫顫巍巍的問:“丞相,你看這……”
“離句章最近的是哪只軍隊?”司馬元顯站起來,字字鏗鏘的問。
“是駐扎在東陽郡的劉牢之將軍的北府軍?!弊蟊袝桨嗷卮鸬馈?br/> “劉牢之?”司馬元顯臉色驟變,怒喝道,“叛將,怎可重用!”
“那就?;競④姷幕讣臆娏耍婉v扎在臨????!弊蟊袝s忙說道。
“桓家軍?”司馬元顯想了想說:“好,就讓桓偉去?!?br/> “不可,丞相三思啊?!笨装矅s忙勸阻道,“桓偉乃桓玄之兄,如今桓玄虎踞荊州擁兵自重,而現(xiàn)在又要派其兄出兵援救句章,此事多有不妥。”
“有何不妥!”司馬元顯質(zhì)問道。
“句章乃揚州重鎮(zhèn),自古兵家必爭之地,如果桓偉擊退孫恩后不退反進,攻下?lián)P州諸郡,而后再聯(lián)合荊州桓玄,兩面夾擊我首府建康,那我晉王朝危矣?!笨装矅s忙說明,可司馬元顯根本不聽反,駁道:“桓偉不似桓玄,桓偉者國之忠良也?!?br/> “可是……”孔安國剛欲張嘴反駁,就被司馬元顯不耐煩的打斷:“我意已決,就這樣吧,退朝?!闭f著司馬元顯闊步走出朝堂。
郡丞聽說房強死了,一點不敢怠慢,趕忙點清全部衙役,出府來到了安泰客棧,客棧的老板——就是那個絡(luò)腮大漢早早的就等在了客棧門前,迎接官差,郡丞帶著官差走進客棧問道:“死者住在哪間房?”
老板趕忙回答道:“二樓最右手邊?!闭f著將郡丞一干人領(lǐng)到了二樓一間房門緊閉的房間道:“早上我給房少爺送早餐,結(jié)果怎么敲門都沒人應(yīng),便順著門縫往里頭看,結(jié)果就看到房少爺渾身是血的倒在了窗邊。
“那你就是第一發(fā)現(xiàn)人吧。”郡丞皺著眉頭,瞥了一眼老板問道。
“是……是的?!崩习蹇粗へ┑谋砬?,不禁心中一驚,趕忙道:“我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但是我沒殺人?!?br/> “我又沒說你殺人了?!笨へ┎恍嫉恼f:“昨晚你們客棧還收了哪些客人。”
“昨……昨晚……”老板支支吾吾,也不往下說。
郡丞不耐煩道:“我可沒空聽你啰嗦,昨晚還有誰住在這里!”
“昨晚房少爺把小店包了,所以……所以……”老板又開始支支吾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