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介意我的一個下屬進來說點事情吧?”梅長蘇原本打算不理會童路,但旋即又改變了主意,微笑著詢問。[燃^文^書庫][www].[774][buy].[com]00小說.com
靖王也是個很識趣的人,立即起身道:“蘇先生忙吧,我先告辭了?!?br/>
“請殿下再稍待片刻,我覺得他所說的事情最好讓殿下也知道。”梅長蘇欠起身子,也不管靖王如何反應(yīng),徑自揚聲對外道:“童路,你進來?!?br/>
童路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嚇了一跳,但立刻就鎮(zhèn)定了下來,快步走上臺階,推開房門,還未抱拳施禮,梅長蘇已經(jīng)以目示意:“見過靖王殿下?!?br/>
“童路見過殿下!”年輕人甚是聰明,一聽見客人的身份,立即撩起衣衫下擺,拜倒在地。
“免禮?!本竿跷⑻Я颂?,向梅長蘇道:“是貴盟中的人么?果然一派英氣?!?br/>
“殿下謬贊了?!泵烽L蘇隨口客氣了一句,便問童路道:“你來見我,是回報火yao的事么?”
“是?!蓖菲鹕碚局卦挕?br/>
“殿下不太清楚這件事,你從頭再細(xì)說一遍?!?br/>
“是?!彪m然面對的是皇子,但童路仍是一派落落大方,毫無畏縮之態(tài),“事情的起因是運河青舵和腳行幫的兄弟們,發(fā)現(xiàn)有人把數(shù)百斤的火yao分批小量的夾帶在各類雜貨中,運送進了京城……”
只這開始的第一句,靖王的表情就有些怔忡,梅長蘇一笑,甚是體貼地解釋道:“殿下少涉江湖,所以不太知道,這運河青舵和腳行幫,都是由跑船或是拉貨的苦力兄弟們結(jié)成的江湖幫派,一個走水路,一個走旱路,彼此之間關(guān)系極好。雖然位低人卑,卻極講義氣,他們的首領(lǐng),也都是耿直爽快的好漢。”
靖王一面點著頭,一面看了梅長蘇一眼。雖然早就知道這位書生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宗主,但因為他本人一派書卷氣息,外形也生得清秀文弱,常常讓人忘記他的江湖身份,此時談到了這些事情,心中方才有了一點點覺悟,意識到了他在三教九流中的影響力。
“因為是大批量的火yao,如果用起來殺傷力會很大,為了確保宗主的安全,我們追查了一下火yao的去處,”童路在梅長蘇的示意下繼續(xù)道,“沒想到幾經(jīng)轉(zhuǎn)折之后,居然毫無所獲。之后我們又奉宗主之命,特意去查了最近漕運直達的官船,發(fā)現(xiàn)果然也有曾夾運過火yao的痕跡。這批官船載的都是鮮果、香料、南絹之類貴宦之家新年用的物品,去向極雜,很多府第都有預(yù)定,所以一時也看不出哪家嫌疑最大?!?br/>
“但能上官船,普通江湖人做不到,一定與朝中貴官有關(guān)?!本竿醢欀疾逖缘?,“你們確認(rèn)不是兩家官運的嗎?”
靖王口中的兩家官運,在場的人都聽得懂。按大梁法度,朝廷對火yao監(jiān)管極嚴(yán),只有兵部直屬的江南霹靂堂官制火器,戶部下屬的制炮坊制作煙花炮竹以外,其他人一律不得染指火yao,所謂兩家官運,就是掛著霹靂堂或制炮坊牌子的火yao運輸與交易,除此以外,均是違禁。
“絕對不是,官運名錄里,根本沒有這批火yao的存在?!巴房隙ǖ氐?,“官船貨品的去向幾乎滿布全城,本是漫無頭緒,一時間還真的讓人拘手無策,沒想到無巧不成書,居然遇到……”
“童路,你直接說結(jié)果好了,”梅長蘇溫和地道,“殿下哪有功夫聽你說書?!?br/>
“是,”童路紅著臉抓抓頭,“我們查到,這批火yao最終運到了北門邊上一個被圈起來的大院子里,那里有一家私炮坊……”
“私炮?”
“殿下可能不知道,年關(guān)將近時,炮竹的價錢猛漲,制炮售買可獲暴利。但官屬制炮坊賣炮竹的收入都要入庫,戶部留不下來,所以原來的尚書樓之敬悄悄開了這個私炮坊,偷運火yao進來制炮,所有的收入……他自已昧了一點兒,大頭都是太子的……”
“你是說,太子與戶部串通,開私炮坊來牟取暴利?”靖王氣得站了起來,“這都是些什么東西!”
“殿下何必動怒呢?”梅長蘇淡淡道,“樓之敬已經(jīng)倒臺,沈追代職之后必會嚴(yán)查,這個私炮坊,也留不了多久了?!?br/>
靖王默然了片刻,道:“我也知道沒必要動氣,對太子原本我也沒報什么期望,只是一時有些忍耐不住罷了。蘇先生叫我留下來聽,就是想讓我更明白太子是什么樣的人吧?
“這倒不是,”梅長蘇稍稍愣了一下,失笑道,“童路進來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們竟然查到了這個。我只是想讓殿下知道有批下落不明的火yao在京城,外出到任何地方時都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還打算順便把小靈給你……”
“小靈?”
“一只靈貂,嗅到火yao味會亂動示警,我原想在火yao的去處沒查明之前,讓小靈跟著殿下的……沒想到他們動作這么快,還真出乎我意料之外呢?!泵烽L蘇說著,從懷里捉出一個小小圓圓胖嘟嘟的小貂,遞到了童路手上,“拿去還給舊主吧,沒必要讓它跟著了,我又沒時間照管?!?br/>
靖王神色微動,問道:“這小貂不是你的?”
“不是,是我們盟里一位姑娘的?!?br/>
靖王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什么。梅長蘇做了個手勢讓童路退下,轉(zhuǎn)頭看了靖王一眼,低聲道:“殿下是不是覺得我此舉有些涼?。俊?br/>
靖王目光閃動了一下,道:“那位姑娘送來靈貂,自然是為了擔(dān)心你會被火yao誤傷,但你卻隨意決定把這小貂轉(zhuǎn)送給我,豈不辜負(fù)了別人的一番關(guān)愛?不過你對我的好意我還是心領(lǐng)了,這原本也不是我該評論的事。只是你問,我才坦白說出來罷了。”
梅長蘇默默垂首,沒有答言。其實這些待人接物的道理他何嘗不明白,只是心里有了一個拼死也要達到的目標(biāo),那么其他的一切就都因為這個目標(biāo)的存在而分了主次。既然已選了靖王做主君,自然事事以他為優(yōu)先,宮羽的感覺如何,現(xiàn)在已無余力多想。
“殿下,”梅長蘇將臉微微側(cè)開,換了話題,“你是不是跟靜嬪娘娘說了什么?”
靖王一怔,隨即點頭道:“我決定選擇的路,必須要告訴母親,讓她做個準(zhǔn)備。不過你放心,她是絕對不會勸阻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