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好句子!”與此同時,另一個聲音響起。眾人放目望去,坐在首位的曹道林鼓掌出聲,但一對三角眼卻將楊澤給望著,笑道,“霸氣的詩句,想不到楊澤賢弟修行武學(xué)之路上雖然仍苦苦攀爬找尋竅門往上奮斗,卻也有著如此的豪邁和理想。要達(dá)到怎樣的修行層次,才能挽雕弓射下那蒼穹的天狼,這恐怕是極北之地那些達(dá)到修行高塔八重樓境界的大宗師們,才能達(dá)到的境界吧!”
引發(fā)他身邊一些人的干笑。
這一句話明褒,實則暗藏極為陰惻的貶低。
立時令眾人想起目前楊澤的真實修行抵境。本來詩句是好的,但殘酷的現(xiàn)實和他的志向相比,立即就能形成鮮明的對比。甚至令人從對他的好感轉(zhuǎn)而產(chǎn)生某種此人浮夸之至的印象。
董萱那對美目掃視了楊澤一眼,流露出一絲深深地失落和失望。
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過于擁有鴻鵠之志,卻只有燕雀般瘦弱的翅膀和身軀。無法在狂風(fēng)暴雨中自由翱翔,只能摧折隕落。而最痛苦的事情某過于志大才疏,像是楊澤這樣,空有滿腔熱血,卻無法揮灑,只能終日以紈绔外表掩飾內(nèi)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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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令董萱最擔(dān)憂的事情還是出現(xiàn)了。
此時楊闕長身站立,面對董萱,笑道,“小萱,從你打小楊大哥就叫你小萱,我現(xiàn)在仍然如此叫你...甚至我還希望更親切的稱呼你為弟妹。”
一片嘩然。迅速席卷周圍。險些讓楊澤從桌子邊滑倒下去,哭笑不得,心想自己這個大哥還真他娘的直來直去毫不含糊啊。這等事情讓自己這個現(xiàn)代人都心驚肉跳的啊。這算什么,當(dāng)眾替自己把事兒給定了?
這兩個家伙,不要越幫越忙才好。
楊闕不顧那些男女之間起伏的躁動或者臉上訝異夸張的表情,望著臉面已經(jīng)通紅無比的董萱,呵呵笑道,“我就這么一個三弟,雖然別看他外表平時不羈,但事實上,他就是一散漫疏狂的清都山水郎,他的心意,你如今也是明了。當(dāng)然,這最終還是取決于你的心意?!?br/> 楊闕目光淡然卻強(qiáng)大的掃向趙晉一行人那方,續(xù)道,“不過蒼天白日,一切斷然不能有外人干涉!我也自然如此,不會干預(yù)你的決定,這也是不著急的事情,呵,只是你寧姐入了咱們家里,我們今后也算一家人了,時而有空的時候,你多來府上走動走動,看看你的寧姐,或者反過來也行,讓咱們?nèi)艽砦覀兒罡?,去你那邊多走動走動住上幾日??br/> 周圍人都在楊家這個大哥堂而皇之的當(dāng)兒然之的霸氣面前囁嚅嘴角開不了一句口。
半晌有一人搖搖頭從震驚中喃喃道,“太無恥了,你們蘄春侯府太無恥了...”
就看到一對比女子還要漂亮的桃花眼把他“水靈靈”的盯著,楊文淵那桃花般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厲凌的氣魄,露出令人膽顫的微笑,“你要有我們這樣一個三弟,或者換句話說有我們這樣的大哥二哥...你也可以無恥?!?br/> 在桌上的楊澤整個人都被自己這大哥二哥弄崩潰了。不過心頭涌出一陣陣觸痛心臟的感動。
這是何等刺眼的魄力!
董萱手輕捏的衣角因為過于用力指節(jié)發(fā)白,她咬緊的柔唇和眼瞳的急促聚縮顯示了內(nèi)心激烈的紛爭矛盾,幾乎是要把嘴唇咬出血來,她目光緊盯向楊澤,那眼神里已經(jīng)流露出一絲怒意。
你為何要如此相逼!
她對楊澤可以說是從小就認(rèn)識,他們在高門府邸中遇見,曾經(jīng)一起奔跑過上林城的長街及彎窄扭曲的小巷,一起吃過烏衣街?jǐn)[賣的鄉(xiāng)下小吃,也私下里被王都一些人暗喻為青梅竹馬。然而從小董萱就聽到自己父親搖頭嘆息,她們董家后代本就不多,無論是她還是她的大姐董寧,再加上兩個侄親,四個都是女子。董萱從小喪母,父親思念亡母不愿再娶,是以家里也沒有再添男丁。而作為王都顯赫的董家,這樣的家業(yè)和未來必然是需要一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凶觼砝^承的。
女子不足以承擔(dān)起如此重任,那么她和她的大姐就必須要有足以依賴依靠的肩膀。這副肩膀不僅要能令她托付,也要承擔(dān)得起未來的整個董家脊梁,帶領(lǐng)整個董家龐大的基業(yè)朝著更光輝的地方而去。
而她的大姐董寧已經(jīng)追求到了自己的幸福,問題是她所嫁的只是蘄春侯的大侄孫。而若是要繼承董家基業(yè),至少也必須是一個世子長孫那樣等同地位的人物,且他不光要有地位,還要有修行上面的天賦和實力!要有能擔(dān)當(dāng)起整個董家,讓她依靠的實力。
從小和楊澤成長至今,要說沒有任何感覺和情愫,那也是假的,但問題是她作為未來董家家主,尋找的必須是依靠,而不能是一個無法起到任何獨擋大局助力的人。
所以楊澤你為何要如此相逼!為什么就不能放手呢。
她緊緊握著拳頭,心口糾結(jié)起來。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從旁響起,打斷楊闕,“很抱歉,關(guān)于楊大哥那句弟妹的話,我并不認(rèn)同?!?br/> 眾人放目望去,坐在側(cè)邊首位處的長春候世子趙晉起身,長身而立,目視楊澤,喃喃道,“很不巧在下家里,已經(jīng)于幾日前向董萱姑娘提親了...”趙晉隨即望著震驚看向他的董萱,溫和點頭,又轉(zhuǎn)向全場道,“雙方家長都有過商討,雖然沒有確定,但大體是有著落了,所以現(xiàn)在,說董萱姑娘是我訂下婚約的未婚妻,也不無不可?!?br/> “我什么時候有問過你話...輪到你說話了?”楊闕一字一句的問站起插口的趙晉,但只要看他背在后方的手,都能看到一股壓抑著怒氣的微微顫抖。
這句話霸氣十足,既然我沒有叫你說話,那你就不要多嘴。
在場眾人都沉浸在一波被突如其來的信息震得合不攏嘴的驚訝之中。董萱和楊澤之間的事情雖無媒妁之言,然而大半個王都都毫不猶豫的默認(rèn)兩人在兩個大家族撮合下雙方的未來發(fā)展,如果趙晉此時所說的屬實,那不等同于是長春候和董司馬董家落了蘄春侯府的臉面?而傳聞長春候和蘄春侯一直不合,難道也開始有些明面上的涌動了?
現(xiàn)場的趙晉對楊闕的質(zhì)問不以為意,捧起手中象牙骨扇,對他輕輕作了一揖,“在身具存意境修為楊大哥面前,在下自然是不敢多說廢話,只是站出來糾正一些扭曲的事實。如果楊大哥怪責(zé),那我只能甘愿引頸受罰。”
“你用不著討這些言語中的小聰明,你哪來的膽氣,當(dāng)真以為我楊闕手中的劍不敢斬你腦袋?”楊闕身后的長劍無風(fēng)自顫,仿佛下一刻就會脫鞘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