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北玥城的城門正緩緩閉合,宵禁的時間也不遠(yuǎn)了。
蘇異閑逛著,一邊在心里推演著新月山一行的細(xì)節(jié),想來想去,欠缺的還是實力。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金獅團(tuán),原本搭起來的木樁架子已被拆得七七八八,幾個伙計正在收拾著剩下的零細(xì)家伙。
蘇異認(rèn)得那伙計,便問道:“林大哥,這是在干什么呢?”
“哎喲,是小蘇?!蹦橇执蟾缫妬砣耸翘K異,笑道,“年都過完好久了,東西收拾完,兄弟們也準(zhǔn)備撤了。”
“撤?撤去哪?”蘇異也不了解他們的行規(guī),便問道。
“哪里有活便去哪兒。”楊大哥笑道。
也只有逢年過節(jié),百姓才看舞獅,等日子清淡下來了,原本舞獅的師傅都得去找些別的營生。
蘇異想起那位對自己有過授業(yè)之恩的黎伯崇,問道:“黎老師傅在嗎?”
楊大哥歪了歪頭,指向一座宅院,說道:“在里面?!?br/> 蘇異心念一動,卻沒有進(jìn)去,匆匆忙忙離開了。去而復(fù)返時,手中多了兩壇燒酒,幾只燒雞燒鴨。
“我就說你怎么突然消失了,原來是去給兄弟們買好吃的了?!币姷教K異走進(jìn)院子,楊大哥嬉笑道,便要去搶蘇異手中的酒。
蘇異拍開了他的手,笑罵道:“走遠(yuǎn)點(diǎn),這是給黎老師傅買的?!?br/> 奈何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蘇異只保下了一壇燒酒和一只燒雞,無奈地?fù)u了搖頭。好在他本就給金獅團(tuán)的伙計們備了一份。
一直穩(wěn)坐中堂紋絲不動的黎伯崇也放下了手中的旱煙,臉上笑容浮現(xiàn)。
“黎老師傅,晚輩來看您了?!碧K異笑道。
“怕是來告別的吧?!崩璨绱蛉さ?。他自然知道蘇異不可能一直跟著金獅團(tuán)四處謀生,這一別,恐怕后會無期。
蘇異心中莫名涌起傷感之意,勉強(qiáng)笑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br/> 黎伯崇哈哈笑道:“好在你還記得來看看老夫,也算沒給老夫心中留下遺憾了?!?br/> 他有收蘇異為徒之心,只是頗有自知之明,自覺教不起蘇異,只能在心中惋惜不已。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對晚輩的授業(yè)之恩,晚輩不敢忘記。晚輩心中有些疑惑,還想請師父為晚輩解答?!碧K異誠懇道。
“行,邊吃邊說?!崩璨鐚拼蜷_,斟了兩碗,一碗自己一飲而盡,將另一碗推到了蘇異面前。
蘇異沒喝過酒,不知道酒烈,也學(xué)著黎伯崇一飲而盡,頓時被嗆得咳嗽不已。胸腔,腹中有如火燒一般,頭暈?zāi)垦#胩觳啪忂^來。
黎伯崇拿起酒壇子,敲了敲,說道:“你買的這個是飄香居的‘不獨(dú)樂’,乃是整個北玥城最貴最烈的酒。”
見黎伯崇隨意就認(rèn)出了這壇酒的由來,蘇異心中佩服不已。他自然不知道哪個酒好哪個酒烈,只知道挑最貴的才能顯出心意。
“酒貴,卻不見得適合每個人喝。就如我們金獅團(tuán)的伙計,最愛喝的還是‘燒刀子’,便宜,入喉即香,后勁足。喝的是心情。又如你,從來滴酒不沾,那只適合喝白開水。當(dāng)然,你能買最貴的酒來孝敬師傅,師傅開心的很,喝得也開心。這壇‘不獨(dú)樂’,比我以往喝過的酒都要好喝?!?br/> 蘇異將兩個空碗又斟滿,只聽黎伯崇繼續(xù)說道:“所以吶,這武道一途就如同喝酒,學(xué)武就像挑酒。高明的功法不見得人人都適合練,三歲小孩頂多學(xué)學(xué)‘五禽戲’。高深如‘九雷拳’,修為不到伏虎境無人敢碰。再說修煉一途,師傅敢一口干了這碗‘不獨(dú)樂’,面不改色,而你卻要被嗆得鼻涕滿面。這叫循序漸進(jìn),修為高時,步子自然可以埋得大些。修為低時,便要放緩腳步,不宜操之過急?!?br/> 蘇異嘗試著抿了一小口酒,終于不再露出先前那般的窘態(tài),只不過烈酒穿喉而過,還是留下了一股灼熱感。
“晚輩本打算向師傅請教,如何在短時間內(nèi)將修為提升到神技境,卻沒想到師傅先回答我了。”
黎伯崇感慨道:“修行一途,何來捷徑。想要快速提升修為,唯有花上大量的時間,在自己走的路上尋求方法,讓自己走得快些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