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何思蓉拎著一壺老母雞湯向醫(yī)院走去。
宿舍沒有條件烹飪,她是在大師姐家里煮好了帶過去的。
她還記得,袁月苓上次住院的時候,自己也是在大師姐家里為她煮雞湯。當(dāng)時大師姐自告奮勇要為袁月苓行一個法術(shù)……
三年來,在外人眼里,她都是袁月苓的小跟班,鐵閨蜜。紅花需要綠葉襯,美女身邊總需要長相一般的女孩相隨,何思蓉不僅不愿意扮演這樣的角色,也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長相一般。
作為一個圓臉的女孩子,何思蓉常常被人說“可愛”,一開始她還把它當(dāng)作一種正面的評價,漸漸地她就明白了其實是怎么回事。每天出門的時候她都會化妝,但還是能看得出來皮膚一般,眉毛稀疏,發(fā)質(zhì)枯黃,所幸豐富的膠原蛋白和笑起來時的淺淺梨渦很大程度上彌補了她的不足。
她也試過減肥——盡管以她的身高體重比來說,她并不算肥胖,人們卻總是對她有肉嘟嘟圓滾滾的印象。接著她就意識到減肥不能讓她的臉變小,只會縮小自己的罩杯(這是她唯一不羨慕袁月苓的地方),便立刻停止了這種努力。
也不是沒有人追求她——相比袁月苓的追求者來說,她的追求者無論是質(zhì)量還是數(shù)量都泛乏可陳,實在令人瞧不上眼。除此以外,這些人普遍都缺乏一種決心——得不到何思蓉的積極響應(yīng)后,他們都會知趣地離開,不再打擾。
如周嵩這樣夾雜不清的追求者,在袁月苓的眼中是一項沉重的負(fù)擔(dān),何思蓉卻隱隱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妒忌。事實上,她妒忌她擁有的一切:外在,學(xué)習(xí)成績,在校人脈,外派交換留學(xué)的名額,追求者,等等,等等。
自己的父母在老家東北二線城市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高級知識分子,如今自己卻淪落到給同寢的“鳳凰女”當(dāng)跟班,這實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開始的時候,何思蓉喊她“少奶奶”只是在陰陽怪氣,對方也一直反對。時間長了,袁月苓便接受了下來,指使她干這干那的時候也有些心安理得起來,對此,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
如果這是一本小說,自己也許就會是個惡毒女配或者可有可無的工具人吧,可那不是她對自己的定位。何思蓉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推開了女主角高級單人病房的門。
是的,高級單人病房。杜鵬飛為了擺譜為袁月苓選擇了這間病房,然后一走了之,后續(xù)的經(jīng)濟(jì)負(fù)擔(dān)就落到了袁月苓的“初戀男友”周嵩同學(xué)身上。
袁月苓的學(xué)生醫(yī)保額度有限,盡管她堅決反對周嵩為她繳費,并且希望搬到普通病房,但是周嵩無視了她的意愿——當(dāng)然,周嵩從來沒有尊重過她的意愿,否則也不會死纏爛打到今天。
為了給袁月苓繳住院費,周嵩三年來首次給家里打電話請求額外的經(jīng)濟(jì)援助。待周父周母問清楚要錢的理由以后,便樂呵呵地打來了款子,并叮囑他寒假的時候把女孩帶回家看看。
對此,周嵩沒有明確答復(fù),因為他吃不準(zhǔn)袁月苓會不會答應(yīng)。
此時此刻,他把腦袋擱在袁月苓的病床上,睡得正香。
他的右手墊在額頭上,左手卻一直牽著袁月苓的右手不放。
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好事吧,何思蓉酸酸地想。單方面的有情人,也是有情人,就像她當(dāng)初對周嵩一樣。
周嵩從來沒想過,何思蓉對他動過心思。大一剛?cè)雽W(xué)的時候,何思蓉就開始觀察全班甚至全系的男生,為自己物色接下來四年的伴侶。
矮窮矬固然是第一批排除的,接下來她又排除了那些一看就不是自己能hold住的帥哥和富二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