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dāng)空,江舟之上。
一個女子赤著腳撥弄著江水,她生得很好看,不是那種小家碧玉大家閨秀般的好看,而是另一種好看,丹鳳眼吊梢眉,好看得有些強(qiáng)勢。
只是這幅面容下,卻露出了溫柔的神色,滿是棱角的眉目看上去無比柔和。美目流轉(zhuǎn),她看向江舟上搖櫓的男子。
那男子也生得很好看,面如冠玉,色若春花,刀裁鬢,墨畫眉,身著雪繪白,腳踩青緞靴,頭戴紫金冠,腰懸鳴扣佩,而最顯眼的是,他手上拿著一柄四尺長劍,那長劍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通體玉白,雖是劍,卻無半點兇兵之氣。
“想不到這劍鍛了又鍛,最后還是變成回了這幅模樣。”
徉著月光,那男子頗有些無奈道。
“這幅模樣不好嗎,多好看!”
女子眼角一瞥,撅起小嘴替那劍辯解起來。
“倒不是覺得它不好,只是我們費了許多辛苦才把劍鑄成,結(jié)果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感不到什么成就之感。”
男子賠起笑,解釋道。
女子不再接男子的話,她雙手撐在船沿上,微微仰起頭看向天上的明月,目光閃動,不知道想著什么。
良久,她才出聲道。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原來的模樣,就像這望舒陰晴,野草枯榮,倒也暗合天道。”
那男子聽到女子講出這般話,沒有作答,依舊搖著擼。
記憶閃回。
郁壘手上桃杖橫掃,直接將襲向自己的劍鋒蕩開,然后另一手幡旗頓地,一陣氣浪直接將那男子震飛。
半空之中,那男子腳步虛踏,翻轉(zhuǎn)身子,攬劍于腰,反沖向郁壘,頗有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郁壘見這男子不依不饒,心頭甚擾,手上幡旗連揮,無數(shù)氣彈朝那男子飛去。
“砰!砰!砰!”
氣彈接連打在男子身上,雖然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那男子的胸膛甚至都凹陷了下去,但去勢卻并未減弱半分。
仙人自有仙人的矜持與驕傲,盡管明知對方這招是殺招,郁壘也不打算后退半步,一手幡旗一手杖雙雙交錯,擺出一個雙架門的架勢。
眼瞅那男子就要被架住,可他卻身子一沉,沉到那交叉之下,攬于腰間的長劍抽出,劍鋒直取仙人郁壘的前胸。
“噗嗤!”
血肉被貫穿的聲音。
劍鋒在郁壘胸前半寸處停下,而那男子的側(cè)肋,卻被鋒利的桃枝穿透。
原來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郁壘棄掉桃木杖,一支桃枝從他的手心生長而出,須臾之間便生長到尺丈之長,直接刺透那男子的身軀,在另一頭探出,開出粉白的桃花。
等等,怎是粉白,應(yīng)有鮮血才對。
郁壘詫異,卻看到那男子枯槁面容下浮起一抹滲人的微笑,甚至有慘白的舌尖透出。
“噗嗤!”
玉白的劍身白光流轉(zhuǎn),最后聚到劍鋒處化作一道白芒,深深刺入仙人郁壘的胸膛。
沒有疼痛,也沒有鮮血,郁壘只覺得自己一陣恍惚,親友籬落,紅顏傷逝,光陰寸短,少年華發(fā),他經(jīng)歷過沒經(jīng)歷過的悲傷一齊涌上心頭,被斬斷的凡心也重新開始躁動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郁壘才從恍惚之中恢復(fù)過來,而眼前,卻是空蕩蕩的洞穴,不論是流星還是男子,都不見了,只有生死不知的蝎后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
洛星此時正被扛在肩上,那男子背著洛星狂奔,遇石破石,遇壁開壁,一路上橫沖直撞,雖然看似魯莽,但卻知道這地下的徑路一般,不時左轉(zhuǎn)右轉(zhuǎn),不知要將洛星帶到何處。
“轟!”
一雙赤腳狠狠踩在地上,勁勢之大,讓地面的巖石瞬間裂開。
被扛著的洛星不禁皺起了眉頭,這男人動作實在粗魯,跑的時候用力跑,停下的時候也沒什么緩沖,直接一個急停,洛星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有些移位。
“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