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的尾燈在雨幕里氤氳成模糊的光圈,逐漸消失不見。
鄭書意冷冷哼了一聲,扭開了下巴。
雨停了,但宴會廳人也走光了。
泊車員和門童檢查著四周的設(shè)施,保潔人員拿著拖把在地上畫出一道道水跡,一陣陣冷風吹過來,卷起幾片枯葉飄到鄭書意腳邊。
她再次緊了緊圍巾,在這凄涼的夜里,一時竟不知道該生那個素未謀面的時宴的氣還是生岳星洲的氣。
終于,當掛鐘敲響十二點的鐘聲時,一輛熟悉的車緩緩開了過來,停在門口,隨后岳星洲冒著雨下了車。
沒等他說話,鄭書意就冒雨跑過去,撲到他懷里,抱著他的手臂撒嬌。
“我都快凍死了!”
岳星洲勸著她坐上車,系上安全帶后側(cè)身去揉她的頭發(fā),“對不起啊,雨太大了沒看清路邊,走錯了個岔路口,繞了好大一圈才轉(zhuǎn)上來?!?br/>
聽到岳星洲溫柔的聲音,鄭書意那點委屈很快就消失殆盡,反而是對他的愧疚鋪天蓋地涌了上來,柔聲道:“我就是隨口說說,你今天過得怎么樣?開心嗎?”
岳星洲手握著方向盤,長長地嘆了一聲,“女朋友都不陪我,我怎么開心啊?”
“對不起哦。”鄭書意扭著上半身,笑吟吟地看著他,“今天誰陪你過的生日???”
岳星洲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鄭書意就搶著問:“許峰嗎?”
“嗯。”
許峰是岳星洲的大學室友,兩人畢業(yè)了之后也一直在聯(lián)系,關(guān)系很好。
“他可真是越來越騷了啊?!?br/> 鄭書意說。
“嗯?”岳星洲側(cè)頭看了她一眼,“為什么這么說?”
“以前覺得他就是個鋼鐵直男,沒想到現(xiàn)在也會用香水了?!编崟馔蝗粶惤佬侵薏弊舆呌昧β劻藥卓?,“淡淡的很特別的味道,品味不錯,下回幫我問問是什么香水,我覺得我用著應該也挺合適。”
“嗯?!痹佬侵薜攸c頭,岔開話題,“今天采訪怎么樣?”
到了自己男朋友面前,鄭書意也不想再端著了,沒好氣地說:“什么人啊真是,原本約好的采訪說鴿就鴿了,今晚我眼巴巴來等著,結(jié)果人家還是面兒都沒露一個。”
“別生氣。”岳星洲空出一只手,又揉鄭書意的頭發(fā),“資本家都是沒人性的,別跟他們一般見識?!?br/>
“喂。”鄭書意捂著自己頭發(fā),有點不開心,“你今天怎么老揉我頭發(fā)?煩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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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鄭書意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也沒急著卸妝,蹬掉高跟鞋就攤進了沙發(fā),雙眼再也撐不住,意識很快就在流逝。
然而在即將睡著那一刻,她突然想起還沒確認岳星洲是否平安到家了,于是立刻一個鯉魚打挺下了床。
外套包里沒有找到手機,鄭書意又摸了單肩包,依然沒掏到,最后干脆把包里所有東西倒出來,依然沒有看見手機。
鄭書意坐在沙發(fā)上回想今晚發(fā)生的事,根據(jù)她的行動軌跡,手機不可能是被偷了。
那么,不是是忘在華納山莊,就是忘在岳星洲的車上了。
手機對于鄭書意的生活太重要了,不找到根本沒辦法放心,于是她立刻翻出ipad定位手機。
幾分鐘后,她看見地圖上的紅點越來越清晰,腦子卻越來越迷惑。
她的手機,這個時候居然出現(xiàn)在江城第一人民醫(yī)院。
真被偷了?
不可能啊,她明明是拿著手機坐進岳星洲的車的,期間哪里都沒去過。
現(xiàn)在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把手機忘在岳星洲的車上,然后岳星洲這會兒去了醫(yī)院。
可是岳星洲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去醫(yī)院?
他突發(fā)疾?。窟€是出車禍了?
鄭書意不敢細想,立刻起身,換了一條褲子就出門了。
外面依然風雨大作,馬路上一輛輛車疾馳而過,鄭書意沒有手機不能網(wǎng)約車,在冷風中足足站了二十多分鐘才等到一輛車。
深夜的市醫(yī)院依然燈火通明,消毒水味道夾著冰冷的風雨彌漫在空氣里。
鄭書意打開車門,雨水撲面而來,糊了她一臉。
她撐著傘,隨意地擦了擦臉,四周張望著,一眼便看見了岳星洲的車。
可是岳星洲不在車里,鄭書意也不知道沒有手機的自己要怎么在這么大一個醫(yī)院找到岳星洲。
雨勢已經(jīng)大到傘遮不住了,鄭書意小腹的不適感越來越重,背上冒著虛汗,腳步虛浮,一步一步地往門診大樓走去,褲腿漸漸濕透,行動變得越來越艱難。
突然,她踩到一個水坑,整個人趔趄了一下,然后朝一旁倒去。
幸好旁邊停著一輛車,她整個人摔上去雖然有點疼,但是不至于倒在全是水的地上。
鄭書意慢慢站了起來,低頭一看車標志,立刻敏捷地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