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亂是真的亂,兩位主子突然去世,就留下個不會管事的小的,林府里頭眾人唱衰,個個哭喪著臉無精打采的,覺得天要塌了。
林綿綿一昏迷,府里所有的管事權到了林管家手里。陸小漁同陳夫郎過來的時候,她正被眾人圍在門口。
堵在林府門口的并非是來鬧事的人,而是受過林斂恩惠的窮苦人,聽聞恩人噩耗后都趕緊過來,想問問有沒有什么是她們能幫忙的。
除了這些人外,壽眉縣的商戶們也曾派遣小廝過來詢問,說林府少爺有需要盡管知會一聲。
陳夫郎看的心頭一陣感慨,同陸小漁說,“林家夫婦的確是對兒好人,只是可惜了……”
林管家忙著應付這些人,能用的都留了下來,不能用的都趕了回去。
陸小漁是縣令夫郎,林管家自然認得他,瞧見陳夫郎陪同陸小漁過來,不由一怔,隨后一臉悲慟的迎上前,“郎君來了,快些進來?!?br/>
林管家引著兩人往府里走,才這么一兩個時辰的功夫,林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已經掛上了白布,正堂設為靈堂,還在布置。
陸小漁沒辦法過去上香,便直接詢問,“綿綿少爺呢?”
管家道:“在屋里呢,少爺一時接受不了消息,暈了過去,如今剛醒來沒多久,切哭著呢?!?br/>
陸小漁心疼的嘆息一聲,他自己母親去世的時候還小,但那個能掐著自己胳肢窩把自己舉起來轉圈的人突然躺下來不能動了,那時候陸小漁雖然不懂事,不知道什么是死了,但卻哭的撕心裂肺,后來張氏去世,他才明白了什么是別離。
“失去雙親,最痛苦的莫過于他了,還是要仔細照顧?!标惙蚶烧f了這么一句,“你是府里的老管家了,該怎么做你心里該清楚?!?br/>
林管家神色一僵,隨后苦著臉說道:“瞧您說的,我是林府的下人,主子對我的恩惠我這輩子都記得?!?br/>
說話間到了林綿綿的院子,林管家抬手要招人去通知少爺出來,陸小漁出聲攔住她,“我們自己進去吧?!?br/>
林管家就將人送到這兒,隨后便以府里事務繁忙為由離開了。
陳夫郎斜著眼看向林管家的背影,在陸小漁看過來的時候收回目光,什么都沒說抬腳隨他一起進屋。
陸小漁先敲了門,里面有個人問了句,“誰?”
他答,“沈沉醉的夫郎,陸小漁。”
里面?zhèn)鞒鰟屿o,下一刻便有人來開門,是個男子,身上穿著喪服,瞧著像是伺候林少爺?shù)男∈獭?br/>
小侍手把在門上,確認過來者是誰后,才起身讓到一旁,朝陸小漁福禮,“郎君請進,我家公子在里面等著您呢?!?br/>
說話的是豆子,是林綿綿的貼身小侍。他引著兩人進去。
林綿綿見兩人進來,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陳夫郎反應更快,忙大步走到床前將他按了回去,坐在床沿邊拉著他的手說,“好孩子,且坐著吧,身體要緊。”
這是陸小漁第一次見林綿綿,曾經聽聞林家公子雖被養(yǎng)在府里極少外出,卻以容貌聞名整個壽眉縣。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虛傳。
阿炭曾說自己是天仙,如今見著林綿綿,陸小漁如實想,他自己頂多就是個散仙,林綿綿才是真正的仙子。
十三歲的綿綿已經出落的格外好看,尤其是那雙哭紅的眼睛里帶著萬千悲慟,讓人只瞧一眼就覺得心疼極了。
陸小漁上前,陳夫郎將床邊的位置讓給他。
林綿綿心里難過,卻懂禮貌,知道陸小漁有孕在身,自己眼里明明還含著淚,卻在這時候還抽噎著開口先向他道歉,說勞煩他這種天氣過來了。
陸小漁更心疼了,拉著林綿綿的手,光看著他什么都沒說就慢慢紅了眼眶,“不麻煩不麻煩,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定當盡力而為。”
林綿綿對上陸小漁的眼睛,只覺得縣令大人的這位夫郎生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讓人不自覺的放下防備。
林綿綿到底年幼,當著兩人的面哭了出來,邊止不住眼淚的哭邊堅強的說,“我爹那般心細,怎么可能會在雪天趕路?若是不趕路,又如何出了意外?!?br/>
陸小漁抬手試探性的虛抱住林綿綿,見他沒反對,才摟到懷里輕聲安慰。
陳夫郎到底比陸小漁多吃了幾十年的飯,當下就聽出林綿綿這話里的意思,“你懷疑你父母并非死于意外?”
“我只是懷疑,還沒有證據(jù)?!绷志d綿從陸小漁懷里退出來,抹掉眼淚說,“所以我求縣令為我父母做主?!?br/>
可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這主不太好做。
陸小漁將林綿綿的話給帶了回去,沈沉醉還等在陳縣丞的家里,如今四人相聚,陳夫郎跟陸小漁便將林府的情況給兩人說了一下。
沈沉醉扶著陸小漁坐下,自己重新拿了條板凳坐在他旁邊。
陸小漁之前跟著林綿綿哭了一會兒,如今眼睛還有些紅,沈沉醉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尾,沒說什么,只是用拇指摩挲了下他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