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陸小漁把手搭在沈沉醉的肩膀上,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下,但沒多說什么,只是心里覺得這兩人的關系似乎比他預想的要好。
明天沈母下葬,張氏過來就是跟沈沉醉商量這事的。
沈母的墳安在沈父旁邊,兩人雖是妻夫,但死后并未同穴葬在一起。墳已經(jīng)著人挖好,入葬時只需要埋土下棺就行。
成親時未請的嗩吶班子,現(xiàn)在卻不得不請。
入葬那天,悲樂響起幾人抬棺,由長女沈沉醉走在前面帶路,繼子陸小漁扶著續(xù)弦張氏的胳膊,一路送沈母離開。
沈家地頭前面圍著一圈站滿了人,棺材入土后,由村里幾個有力的女人負責埋棺。張氏紅著眼眶看著被一捧捧泥土漸漸淹沒的棺材,沒忍住哭了出來。
“爹……”陸小漁擔心的攬住張氏的肩膀。張氏泣不成聲的沖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從始至終,沈沉醉都沒落過淚,只是在眾人離開后,自己在父母的墳前站了許久。
沈沉醉心里對沈母間接害死沈父的事情依舊沒法徹底釋懷,對于這個母親她是帶有怨的,同時心底還藏有那么一絲愧疚。
如果那天沈母去集市上拿豬肉的時候,她能不跟她置氣,出聲多勸上一兩句,事情會不會變的不一樣?
沈母如果不去集上也就不會救人,如果不救人也就不會死,那么她也不用再守孝三年耽誤科舉。
這一切,都是因果循環(huán)……
她雖恨沈母,卻從未想過她死,哪怕兩個人這三年沒能心平氣和的說過幾句話,可只要她在,沈沉醉就覺得自己在沈家村里勉勉強強還算有個家。
而現(xiàn)在……
沈沉醉鼻翼煽動,垂在身側的手指緊握成拳,圓潤的指甲陷進掌心的肉里,用疼痛來壓制心底翻涌的情緒。
天都快黑了,沈沉醉才回去,她走在路上,一抬頭就看見前面靠在樹干上的人影有些熟悉,像是陸小漁,腳下不由加快步子。
“你回來了?!标懶O眼睛一亮,從樹下朝她小跑過來。
沈沉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解的問,“你怎么在這兒?”
陸小漁眼神飄了一下,手指揪著衣帶含糊不清的小聲說道:“天都黑了你還沒回來,我爹擔心,讓我出來看看?!?br/>
實際上張氏倒是真不怎么擔心沈沉醉,他覺得這孩子內(nèi)心堅強,只是需要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自己獨處一會兒,再加上她一個女人在外頭晚回來了,又能有什么可擔心的,但張氏耐不住陸小漁站在門口總是伸頭往外看。
陸小漁皺巴著臉哼哼唧唧的問張氏,“她會不會想不開啊?這太陽都下山了她怎么還不回來?她是不是趁著沒人躲起來哭呢?畢竟父母都沒了。”
張氏目光狐疑的在陸小漁臉上轉了一圈,陸小漁大大方方的讓他看,沒有半分心虛跟羞澀,反而有些疑惑不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爹,你看什么呢?”
看你對你繼妹是不是生出不該有的情愫,畢竟兩個人對感情都是躁動懵懂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