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過一口氣來,隨后滿是疑惑:“軒軒?”
那悲傷得不能自已的管鈺兒,哭著說道:“對,軒軒,它是我和寶哥一起商量的名字,只可惜最后沒有用上,啊啊啊……”
說到這里,她哭得越發(fā)傷心,聲聲啼血。
這時我終于明白了。
應(yīng)該是我先前熬制的藥湯功效上來,將那“忘情水”的藥效給解除了。
此刻的管鈺兒,應(yīng)該回想起了先前種種,不只是曾經(jīng)的情郎,還有懷在肚中、那未曾出世的孩子……
大夢一場,卻失去所有,這讓她如何能夠釋懷呢?
我瞧見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而這個時候,原本失去意識的管老板夫婦似乎也回過神來,瞧見痛哭失聲的女兒,百種滋味在心頭,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管鈺兒哭得快要昏死過去,我瞧見,下意識地想要去扶,沒想到她卻是趴在地上,從床底深處,拽出了一個沾滿灰塵的布娃娃來,抱在了懷里。
那布娃娃看上去是用很廉價的布料手工制成,唯一可取的,大概是面部被人用顏料勾勒過……
乍一看,還真的像是個嬰孩。
這東西,想必是那個叫做“寶哥”的人,送給她的紀(jì)念之物吧?
管鈺兒將滿是灰塵的布娃娃找出,抱在了懷里,然后用近乎嘶啞的聲音哭喊道:“軒軒,媽媽對不起你啊,軒軒……”
她原本就已經(jīng)暴瘦,有氣無神,此刻過度悲傷,一邊哭泣著,一邊渾身抽抽。
她母親瞧見,心疼得不行,下意識地想要起身,過來抱自己的女兒。
但旁邊的管老板卻仿佛瞧見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滿臉驚恐,死死抱住管鈺兒母親的身子,不讓她上前來。
而這個時候,右眼皮上抹了血的我,卻是瞧見一大團(tuán)的“陰氣”,似乎凝聚在了管鈺兒懷中。
我甚至出現(xiàn)了幻覺,感覺那布娃娃用顏料勾勒的臉,就仿佛變成了真的一樣……
只不過那嬰孩滿臉青色,一點兒都不可愛。
而大概是感覺到了我的注視,它仿佛還瞧了我一眼。
我與它對視,瞬間就回到了剛才被管鈺兒嚇得失神的時候……
不過此刻的我,不再弱雞,也沒有太多的恐懼。
我平靜地看著管鈺兒懷中的布娃娃,然后口中不斷地念著川西安魂詞。
當(dāng)然,即便是授箓之人,這玩意也起不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我只是試圖著消除內(nèi)中的戾氣,將氣氛緩和下來而已。
真正有可能化解怨氣的,只有一人可以。
那就是恢復(fù)了記憶的管鈺兒。
至于能不能呢?
我不知道……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我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此刻的我,已經(jīng)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滴答、滴答……
時間似乎在緩慢地流逝著,而管鈺兒最終也因為過度悲傷,哭得昏死了過去。
而她懷里的布娃娃,也趴在了她的身上。
房間里依舊陰氣彌補,充滿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但那涼意,卻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管鈺兒昏死過后,我等了好一會兒,終于停下口中的川西安魂詞,嘆了一口氣。
我半蹲在地,沙啞地說道:“孩子,事情的經(jīng)過,你應(yīng)該也是清楚的——你媽媽并不是不愛你,她也只是身不由己罷了……”
我話還沒說完,卻感覺到空氣都為之一滯。
氣溫也隨著降了好幾度……
我感覺被什么盯到一樣,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畏懼,一臉平靜地看著那布娃娃,表現(xiàn)得十分坦然。
就在這時,管老板卻突然恐懼地大吼:“啊,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我一聽,趕忙喊道:“那可是你媽媽的爸爸,他要死了,你媽媽也會很傷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句話起了作用,只見管老板一個白眼翻下,人就暈死了過去,不再鬧騰。
而隨后,我似乎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緊接著,房間里原本讓人壓抑到不行的氣場,驟然一松。
這感覺,就好像在水底里憋氣許久,然后浮出了水面,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
我站了起來,打量四周。
過了好一會兒,我終于確定了一件事情……
它,走了!
我感覺有些輕松,但隨后卻又有點兒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