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緣滿懷好奇的等著薛紹的答案。
????薛紹面露難色的搖了搖頭,“圣意難測,我也不知道。但既然上旨已然下達,我只能著手去辦。你也知道的,我一家人很多年前就被流放在外,加之我父母雙亡已有十年。所謂人走茶涼,那幾個位高權重的薛姓族老未必會把我看在眼里。就算是我那個貴為候爵的兄長,也只是一介外官刺史在京城之內并不聞達,在薛族之類的名望也不甚高。加之薛某此前名聲不佳,我怕我會吃了他們的閉門羹!”
????“薛兄所慮,不無道理……”李仙緣若有所思道,“薛兄是擔心,此事如若辦不妥當,天后那一處不好交待?”
????“那是自然?!毖B苦了苦臉,說道,“天后交待下來的這一點小事我都辦不好的話,我還有何面目讓她信任于我?再者,如若族老們給我吃了閉門羹,我反正寡謙鮮恥的不要緊,天后娘娘那邊,顏面上過不去??!”
????“言之有理!”李仙緣恍然道,“二圣意欲擇選薛兄尚配太平公主一事,雖然大多數的朝臣仍不知曉,但薛元超和薛克構這兩個位高權重的中樞重臣,是肯定知道的。天后娘娘讓薛兄先去拜訪薛姓族老,大概就是想知道薛氏一族對于這一次聯(lián)姻的態(tài)度。如若薛氏族老態(tài)度生硬或是給薛兄吃了閉門羹,那可就……”
????薛紹直搖頭,“那我薛氏一族就真會把天后得罪得不淺了,那將是一場莫大的災難!”
????“對啊……”李仙緣也仿佛意識到了這一層利害,表情變得嚴峻起來。
????眾所周知太平公主是二圣最后一個嫡親的孩子、唯一的一個女兒,也是武后唯一一個親自將她從小帶大的孩子。二圣尤其是武后,一直都把太平公主視為天之嬌女、掌上明珠。
????在武后看來,誰娶了太平公主都該是天底下最大的榮耀。
????可是薛族的人未必會這么想,近些年來名門望族的人對于娶公主一事,大多都是比較抵觸甚至是敬而遠之的。
????尤其薛紹的父親本就是駙馬,因為公主卷進厭勝之禍而舉家流放那么多年不得還朝,夫妻雙雙客死異鄉(xiāng),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薛姓的族老不可能會對這一次的聯(lián)姻有多大興趣。再者武后執(zhí)政,朝堂之上有許多人明著不敢說,心里卻是很反感的——中書令薛元超就是其中一位。他和武后的關系一直有點僵,這幾乎是眾所周知的。
????武后在這時候特意讓薛紹去拜訪薛姓族老,說不得,有那么一層“兇險”的用意在里面。如果薛元超表現(xiàn)得不那么合作,那就有可能激發(fā)早就潛在的矛盾,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薛元超身為當今薛氏一族在朝堂之上的旗幟和領袖,他一但和武后撕破臉皮,后果可想而知——就如薛紹所說,將是一場莫大的災難!
????薛紹沒有跟李仙緣多說情由,而是讓他自己去琢磨其中的利害,到時他如果要向天后匯報情況,也會知道個輕重。這遠比薛紹去吩咐他求他,要來得有效得多。
????李仙緣這時反而有點緊張了,“那薛兄打算如何行事?”
????“我必須要有個穩(wěn)之又穩(wěn)的方法見到薛元超和薛克構,而不是冒冒失失的跑到他們府上去碰運氣?!毖B說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三件重要的事情了?!?br/>
????李仙緣有些滿頭霧水的感覺,“第二件事情都還沒有解決,怎么又來了第三件?”
????“第三件事情,就是我必須找到一個足夠有份量的人,把我引薦給那兩位族老?!毖B道。
????李仙緣眼睛一亮,“薛兄睿智!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他們不念及同族血親,也該給那個引薦之人一點顏面——可問題是,找誰引薦呢?”
????“裴行儉?!?br/>
????李仙緣雙眼一睜,隨即苦笑,“那薛兄還不如直接去那兩位族老的府上,碰運氣!”
????“怎么說?”薛紹問道。
????“薛兄初入官場,不知朝堂之上的微妙利害。小生就為薛兄稍作講解?!崩钕删壍挂材托模f道,“裴薛柳三家并稱‘河東三姓’同為當世豪門,如今尤以裴薛二族最為旺盛。朝堂之上,裴薛兩族既齊頭并勁也暗中較勁?,F(xiàn)如今的中樞宰閣政事堂里,有中書令薛元超、同中書門下三品裴炎、侍中郝處俊和尚書左仆射劉仁軌,堪稱當朝四大宰輔?!?br/>
????“郝處俊素與天后不和日漸失威,朝野皆知。劉仁軌早年平滅百濟軍功著卓頗受二圣信任,但他出身寒微文治失缺而且年歲已是極高,根本不足以比肩薛元超和裴炎。如此一來,朝堂之上便呈現(xiàn)出薛裴‘二相相爭’的局面。裴行儉乃是裴炎的族兄,文治武功非比等閑,近來飛升躥起令人刮目相看。這次黑山大捷凱旋歸來,裴行儉定獲嘉獎與重用,出將入相是遲早的事情。”
????“如此,朝堂之上很有可能出現(xiàn)‘二裴一薛’的局面。薛元超將要落到下風?!崩钕删壵f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當此之時,薛兄如果去請裴行儉代為引薦,小生估計薛元超可能會要……吐血而亡!”
????“言之有理,薛某險些唐突了?!毖B點了點頭,雖然自己在史書上了解了許多關于這段歷史的記載,但朝堂時局當中的一些微妙的東西,的確只有“局中人”方才能夠切身體會。別說,半吊子神棍這官雖然做得不大但畢竟是一名在皇城里就職的京官,他的這一番講解還是很到位也很有參考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