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黃巾開始緩緩從城下撤圍,向遠(yuǎn)處的黃河出發(fā)。
“渠帥,是否要讓本部精兵先護(hù)送小天師過河?”一名頭目湊到卜已身旁建議。
卜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語不發(fā)。
一旁靜靜站立的張寧聽了這話,眉頭一揚,“為何不是婦孺老幼先過河?”
那名頭目連忙向張寧躬身一禮,笑道:“小人擔(dān)心我軍撤圍之后,濮陽來人追擊,到那時候我軍人少,恐怕會有些、有些……”
“恐怕有些人會死,你擔(dān)心死的是自己,沒錯吧。”卜已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這名頭目見卜已眉眼之間極為不耐,連忙訕笑著小步后退。
卜已不等他有所動作便踏前一步,粗壯的右臂一把伸出,硬是將此人提到自己面前,“誰不擔(dān)心自己的性命?我黃巾軍中戰(zhàn)兵吃的喝的都比隨軍的婦孺老幼優(yōu)先,難道連撤退都要優(yōu)先?那他們跟隨我等還有什么意義?”
這名頭目被卜已森冷的話語和眼中露出的殺氣嚇得連忙手舞足蹈求饒起來,卜已卻不理他,一把將其重重?fù)ピ诘叵?,“來人,把他捆起來,既然他想先過河,等會就把他第一個扔到河里祭河神。”
“渠帥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沒等這名頭目哭喊幾句,卜已身邊的親兵便撲上前去將他牢牢捆起來,還在嘴里塞了一大塊布團(tuán),然后狠狠唾了幾口吐沫才不管他。
張寧看得于心不忍,她緩步走到卜已身邊輕聲說道:“渠帥,是否過于嚴(yán)厲了,這種人罵上幾句便可,哪怕你抽上幾鞭子泄泄火,也不至于要殺了他吧?”
卜已負(fù)手矗立有如雕像一般,張寧需要抬起頭才能看見他高昂的臉龐,只聽他沉聲回道:“這種想法極其危險,若不用強力手段制止以震懾他人,其他士兵自然也想搶先渡河,到那時候大家搶成一鍋粥,后果不堪設(shè)想。”
張寧默默無語,她深知卜已說的是實情,倘若主力部隊扔下后勤輜重自顧自地過河,那后面這些婦孺老幼自然會產(chǎn)生恐慌,到那時候局面可真是不可收拾。
在卜已的高壓之下,三四萬黃巾百姓組成的長龍有序地開始渡河。由于沿岸的船只多在戰(zhàn)火中損毀或是被逃難的百姓藏匿起來,黃巾軍搜集的這些船只每天僅僅能運送三四千人前往黃河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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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進(jìn)度緩慢,但總算是比較順利。”
四五天下來,百姓們基本已經(jīng)渡過黃河,眼看只剩下一萬戰(zhàn)兵,張寧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卜已同樣露出一抹微笑,“等那些船再過來,就請小天師率領(lǐng)兩千士卒先行北上,沿途護(hù)送婦孺?!?br/> 然而他沒有等到張寧回答,卜已詫異地點頭,卻只看見一張驚駭欲絕的俏臉。
“怎么了?”卜已沿著張寧的視線方向回頭望去,頓時他的心也沉了下去,渾身的血液仿佛片刻就變?yōu)楹话?,讓他渾身僵硬不堪?br/> 只見遠(yuǎn)處西邊的山坡上不斷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黑甲騎士,而且數(shù)量還在急速增多,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青翠一片的山頭就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的海洋——官軍來了。
“報告將軍,前方發(fā)現(xiàn)正欲渡河的黃巾賊寇,距離我軍不到十里?!币幻T兵從最前方飛馬來到中軍,大聲向皇甫嵩報告敵情。
皇甫嵩冷冷下令,“全軍加快腳步?!?br/> 張寧雖然自幼便跟著張角走南闖北,但還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險境,更沒有真正站在戰(zhàn)場之上,此時望著不斷接近的官軍騎兵,她已經(jīng)渾身抖得像是篩糠一般。
“布陣!布陣!”面對蜂擁而來的官軍騎兵,卜已卻表現(xiàn)得極為冷靜,他不停怒吼著,同時命令自己的親兵去整肅隊伍,在卜已的指揮下,原本已經(jīng)陷入混亂的黃巾軍南岸隊伍總算是擺出了一個面向西方的厚實方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