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殿外的楓葉被吹散。
道玄真人鶴望就坐在這漫天的落葉之中。
鶴望是三清殿內(nèi)最年輕的上等法師,一身火紅的道袍和漫天的紅葉幾乎融為一體,將他整個人映襯的無比精神。
此刻他盤腿而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右手的拂塵輕搭在左手手腕處,左手掐指衍算著。
指尖輕點,口中含笑,任誰看了這笑都難免從心底里感覺到一股暖意。
他的眉眼似是經(jīng)天上的工匠細(xì)細(xì)雕琢一般,英氣十足。
半晌之后,他開口喚一旁的掃地童子道:“清兒,打桶熱水去,本道長今日要沐浴更衣,迎接故友?!?br/>
那喚作清兒的道童拱手施了一禮,道:“知道了師兄。”
熱水已備好,鶴望坐在浴桶中,水霧氤氳,將鶴望籠罩其中。
鶴望舒服的瞇起了眼睛,氤氳的水霧,給身邊的場景平添了一層如夢似幻的感覺,在朦朧的水霧之中,他好似憶起了往昔。
鶴望自幼便精通卜卦之術(shù),武學(xué)造詣雖不是上乘,可也算得是中上等。
這樣的天賦自然深得眾人喜愛,因此,他的父親在他幼時便定下了一門娃娃親。
他是名門望族之后,他父親給他定下的娃娃親自然也是大家閨秀。
玉蘭是朝中重臣之女,人人都說她和鶴望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合適至極。
但他在成親當(dāng)日便逃了婚,上三清山入了道門,沒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女方的父親一氣之下與他家斷了聯(lián)系,還在朝堂之上百般刁難。
嫁了人的姑娘如潑出去的水,更何況這水還是當(dāng)著朝堂上一大半官員的面潑出去的。
可憐的姑娘還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惹得自己未來丈夫不悅。
她披著大紅婚紗紅蓋頭整整哭了三天三夜,直到眼睛都哭腫,淚水都流干,卻依舊沒有將她的丈夫哭回來。
不過這一切鶴望都無從得知,他入了道門后便一心只知修行。
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鶴望的思緒。
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師兄,有人求見?!?br/>
鶴望笑著穿好了衣服,道:“將客人請至我房中,我隨后便到?!?br/>
鶴望的滿眼欣喜只持續(xù)到打開門之前。
打開門之后,一股好聞的花香撲鼻而來,鶴望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一雙秋水明眸卻微微泛紅,膚如凝脂,清麗脫俗,這樣的一位可人,眉目間竟?jié)M含憂愁。
鶴望看著她,冷冷的問道:“你來做什么?怎地一來就愁眉苦臉的?!?br/>
玉蘭輕咬下唇,被他這么一說,滿臉的委屈更甚幾分。
她輕聲道:“鶴郎,我......我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br/>
鶴望道:“勞煩記掛,我過得很好,你可以回去了?!?br/>
玉蘭將下唇咬的更緊,眼中隱隱有淚要流下。
她已有些哽咽,道:“我尋了好久才尋得此地,你怎地一見我便橫眉冷對?”
鶴望道:“今日有故友前來拜訪,你若是想要敘舊,請改日再來吧?!?br/>
玉蘭已快要將下唇咬出血來,她問道:“你,你難道沒有心嗎?這么多年你的心不會痛嗎?”
鶴望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感,淡然道:“自入了道門以來,我便清心寡欲,早已無世俗之俗念了,你也趁此機(jī)會斷了念想,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玉蘭忽然笑了,笑的有些勉強(qiáng),也有些諷刺:“你說的倒是簡單,本是明媒正娶,請?zhí)麕滓褌髦脸械拿總€人,你讓我家又如何抬得起頭?現(xiàn)在又要我改嫁,難道之前你對我的情意都是假的?都是裝出來的?”
鶴望面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
玉蘭忽然走上前來,從背后抱住了鶴望。
她聲音更加哽咽,淚水終于止不住的從眼角流出:“鶴郎,你走的這些年,我好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br/>
鶴望渾身一震,伸手抓住了她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那雙冰涼的手,似是想要推開。
玉蘭感受到他雙手的溫?zé)?,抱的更緊了幾分。
此刻,門忽然開了,門外走進(jìn)兩人,這二人正是花二爺和江千浪。
看著屋內(nèi)的鶴望和玉蘭,這兩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花二爺摸了摸鼻子,閉上了眼睛伸手摸索道:“哎呀,三弟,我這眼睛怎地突然瞧不見了,你快扶我出門看看?!?br/>
江千浪聽花二爺這話,也回過神來,當(dāng)下會意,拉著花二爺就要走出門去。
鶴望拉開那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手,對著江千浪和花二爺說道:“既然來了,又為何要出去?快坐下,為兄已經(jīng)等你二人好久了?!?br/>
玉蘭此刻已經(jīng)滿臉羞紅,她有些支吾的說道:“你們......你們先聊......我去給你們沏茶?!?br/>
鶴望皺著眉頭道:“沏茶有童子,你去做什么?”
他話未說完,玉蘭早已跑出門去了。
花二爺說道:“大哥,這就是你不懂了,大嫂這是害羞了?!?br/>
鶴望還未回過神來,江千浪又道:“大哥,大嫂何時找到你的?你們兩個......”
鶴望揉了揉太陽穴,道:“怎么數(shù)日未見,二弟三弟倒是關(guān)心起為兄的家事來了?”
花二爺?shù)溃骸按蟾?,主要是先前的事你做的確實有些不地道了,大嫂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