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芹?!”
夜里靜悄悄的,凌晨時分,大老爺們這一嗓子可著勁兒扯脖子喊出來,給正在熟睡中的江男嚇的身體一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
給頂著又是紅腫眼睛又是黑眼圈的蘇玉芹氣的,對“騰”的一下坐起身的江源達(dá)回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
那巴掌就是那么寸,不歪不斜、正正好好地抽在了江源達(dá)的左臉上。
江源達(dá)捂著臉,瞪倆眼珠子直勾勾瞅蘇玉芹:在這呢,哎呀?jīng)]丟啊。
蘇玉芹也有點兒懵,她看著掌心,自打結(jié)婚到現(xiàn)在孩子都這么大了,這些年來,這是第一回干這事兒。不,是她從小長這么大,這兩天才接二連三的學(xué)會動手打人。
江源達(dá)額頭上布滿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兩眼珠子通紅。
他揉了揉臉,也不知是被打懵了,還是被打清醒了,就跟被人扇嘴巴子的不是他似的,一聲沒吭,將絨衣三下兩下脫掉,抹了把后脖頸上的汗,又老老實實地躺下,蓋好了棉被。
蘇玉芹側(cè)頭有點兒小心地觀察,一看,那張讓人惡心的臉還沖她這面兒,她也躺下了,攥緊了還發(fā)熱的掌心,拽著棉被、忍著腰疼翻身,給江源達(dá)一個后背。
……
江家三口人,看起來像是在原地踏步,像是怎么也邁不過去那一幕幕了。
可人這一輩子,無論到啥時候,也得向前看不是?
就比如,比起江家三口人這一宿時間還在心路歷程上繞彎子,有個頑強的女人,她真能稱之為是向前看的表率。
秦雪蓮在晚上見了最后的“守護神”江源達(dá)后,她知道大局已定了。
尤其是看到江源達(dá)大步流星一點兒沒留戀的選擇回家,她也心寒地轉(zhuǎn)身離開。
她是一會兒失魂落魄、心里為自己這一生感到悲哀,一會兒恨這個恨那個,就是以這樣的心理狀況回了十四道街。
可等秦雪蓮打開屋門,沒看到兒子的身影,倒看到的是桌子上兒子留給她的字條時,她真的徹底崩潰了。
秦雪蓮拿著她兒子寫的字條,淚滴一串串掉落在“媽,你要保重身體”的字跡上,哭著哭著,使勁捶打心口的地方,更是似哭斷腸般。
她仰頭坐在床上,問天問地問自己:
誰能壓上所有賭注,會在最后時刻甘心認(rèn)輸?
誰能體會為了要錢,丟了兒子這撕心裂肺的苦?
她捏皺了字條放聲嚎哭了起來。
前半夜是這樣的情況,可等到后半夜,秦雪蓮選擇擦干了淚。
她腫著一雙眼、手上拿著剪子剪布條,時不時還用牙咬斷膠布,頭發(fā)亂七八糟、滿頭大汗,甚至臉上的淚和汗都要和泥了,她也節(jié)省下一切時間在忙忙叨叨的整理打包。
因為她想清楚且下定決心了:十二八萬那憋氣的數(shù)字得忘了,讓人揍好幾頓這事兒也得先咽下。
秦雪蓮勸自己:
沒啥,那幫王八犢子都會有惡報的!
就沖蘇玉芹那窩里窩囊的性格,不是有句話叫做:王八好當(dāng)氣難咽嗎?備不住蘇玉芹哪天自個兒就憋氣作死自個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