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洵激靈靈嚇出了一身冷汗。
此時那抵在腰后的銳物,讓他的頭腦忽然一醒。
“咱們大宋可是法治國家,這位仁兄……”
“閉嘴!送我出坊!……不許左顧右盼!”
陸洵心里砰砰跳,酒倒是一下子醒透了,腿卻有些軟。
過去二十多年,從來也沒遇上過這樣的事情,猝然之間,有些慌亂。
他不再多話,掉頭往回走。
那人很滿意,卻仍在威脅,“在下迫于無奈,這才得罪了,改日再來,必登門賠罪,且有重謝!今日里,便請這位小相公權(quán)且饒恕則個!”
陸洵這時候已經(jīng)醒了酒,心思清明,馬上就聽懂了潛臺詞。
我知道你家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了,好生幫我逃脫,自然相安,若敢壞我的事情,一旦被我逃走,改天必回來尋仇。
這尼瑪……
陸洵心中一股憤怒油然而生。
那種乍然遇事的慌亂,卻是又一下子褪了個干凈。
他冷靜地思考片刻,忽然開口道:“這位仁兄,在下自然可以助你出坊,但有件事,你卻不知,在下的相貌,那坊丁都是認(rèn)識的……”
“知道!大名鼎鼎的《小池》陸相公嘛!鄴城第一美男子,誰人不識?”
不等陸洵把話說完,那人便已經(jīng)接過話去。
一下子就把陸洵的勸說之辭給悶了回去——此人既然知道自己,甚而認(rèn)識自己,卻依然選擇了劫持自己,可見這個思路是說不動他的。
此時間,那腰間銳物頂?shù)镁o,陸洵一邊走,一邊急速地轉(zhuǎn)動腦筋。
眼看拐過了一條巷子,迎面甚至還碰到了兩個半熟不熟的人,路過時,都沖陸洵拱手打招呼,口稱“小相公”,陸洵也都保持笑容,一一回禮。
做動作的同時,他悄然觀察了一下:那果然是一把匕首。
“這位仁兄……”
眼看再拐出這條巷子,就要直面坊門了,陸洵知道這是最后的一點(diǎn)機(jī)會,他不想成為被對方劫持的棋子,因此就不能放棄勸說。
卻恰在此時,忽然有個女子的聲音大喝道:“抓他手腕!”
巧了,陸洵借著側(cè)首說話的工夫,正又瞥了一眼那匕首,乍聞此言,心里甚至沒有來得及閃過什么念頭,便忽然向旁邊一擰身,猛地出手,抓向那人右手。
因為他第一時間察覺到,那匕首非但沒有刺向自己的身體,反而忽然離開了。
他伸手猛地一抓,明明眼睛清楚地看到,自己抓住了他的手腕,卻偏偏入手的感覺,竟好像是抓住了一團(tuán)影子。
下一刻,那一團(tuán)影子又忽然變回了手腕。
那人大驚失色地看過來,眼中既有憤怒,又有恐慌,忽然抬腳,奮力地向著陸洵踢了過去——卻在這時,一張大網(wǎng)從天而降。
一股大力擊中了胯骨,劇痛無比!
陸洵直接被那人一腳踢飛,擦著空中那網(wǎng)落下來的邊緣,飛出了網(wǎng)外,隨后后背卻又撞到了不知誰家的院墻,發(fā)出“嘭”的一聲。
但這不重要了,陸洵甚至顧不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被撞得差點(diǎn)兒離位,只是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發(fā)生的神奇一幕。
直到自己啪的一聲又掉到地上,還又趕緊抬起頭來看。
他是真的看到,那人又化作了一團(tuán)影子,近乎是在原地直接憑空消失,卻在網(wǎng)的邊緣處被兜住了,又化成了實身。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一瞬間,電光石火。
下一刻,已經(jīng)有三個漢子從人家墻上一躍而下,攻向那手持匕首的人。
那人原地一個翻滾,雖被落下來的網(wǎng)直接罩住,卻仍是一下子就閃開了這一波的攻擊,旋即就見他怒吼一聲,他那腦袋,頃刻間竟變?yōu)槊兹祝q如狼首,卻又大了許多。
那一瞬間,落地之后又迫不及待抬頭看過去的陸洵,下意識地以為自己眼睛花了,眨眨眼睛再看時,還真是像一顆狼頭!
人身,狼頭!
不對,不是狼,興許是狗?
他咆哮著,的確是發(fā)出了動物的聲音,張嘴就咬向那張網(wǎng)。
那聲音,跟陸洵上輩子在動物園見過的狼發(fā)出的低吼,是的確很像。
但它咬不破那網(wǎng),手上的匕首奮力地在網(wǎng)上猛劃,也劃不破那網(wǎng)。
甚而,在他試圖撕破那網(wǎng)的時候,陸洵隱約聽見哪里傳來一聲咒語,隨后那網(wǎng)竟是忽然收縮起來!
三個包抄的人,已經(jīng)紛紛落地,各自手持兵刃,迅速又攻了過來。
那狼首人身的家伙,卻忽然奮聲一吼,一道看不清是什么形狀的影子,忽然向三人飛了過去——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就到!
那三人急忙狼狽閃躲。
轟的一聲,那影子擊垮了好大一片院墻,留下一個恐怖的缺口!
卻在這時,一道青色的身影迅疾如箭,倏然從陸洵眼前閃過,一劍刺入了網(wǎng)中那怪物的身體。
那怪物仰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吼叫。
他奮勇回身,但此時,那青色的身影已經(jīng)放開手中劍,輕巧躍開。
而網(wǎng)已經(jīng)收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