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渡山最高處長著兩棵幾萬歲的波波羅綠樹,歲月在五十多米粗的紅褐色樹干上留下了許多斑駁的痕跡,也使得頂端舒展的枝椏遒勁有力,幾乎遮住大半個山頭。此刻,二月份長出的嫩綠新葉已趁著五月的暖意占領(lǐng)了整個枝頭。它們總是團結(jié)友愛,五片一組穩(wěn)穩(wěn)地托住如燈燭一樣散發(fā)出紫色光霧的柱狀花朵。中午的陽光有些刺眼,兩顆窺破天地奧秘而得以長壽的古樹便忠實地搭建出一片清爽舒暢的綠蔭地,幫助瓦得吉令鎮(zhèn)居民愉快的野餐。
忽而渡山還有一個神秘現(xiàn)象。雖然她并不高聳雄壯,但任誰站在山頂向北遠眺,視線都能越過延綿的群山,一直到達目力所及的天地盡頭——傳說那里是地球的中心,英雄聚集之地,座落著大南宙洲王統(tǒng)轄的永佑之城。那里的居民不會受到時光侵蝕,永遠都過著寧靜而幸福的日子。城市的大門向世界敞開,誰擁有真正的智慧,成為真正的英雄,誰就有資格進入。
這個傳說沒有什么事實依據(jù),當延續(xù)到到舍沃翰這一代時,已經(jīng)變成遙不可及的神話。不過瓦得吉令鎮(zhèn)的居民從來不肯放棄希望,總喜歡懷揣夢想,望向那里。
舍勵一家到達山頂時,已經(jīng)有好多居民聚集在北面。他們虔誠地做著極目遠眺的動作,像一尊尊冷靜的雕像。舍沃瀚趕緊找了處滿地石子的僻靜處,招呼全家站成一排。這項野餐前必須完成的重要儀式對居民們不過是約定俗成的習慣,但對舍勵一家卻意義非凡。他們心中默默祈禱,雙目極力望向天邊,足足過了好幾分鐘,誰也沒說話。
“媽,我們智慧不夠,所以看不見,是不是?”米莉吁著氣,怏怏地問。
金朵花面帶驕傲的看著女兒,又瞥了一眼稍遠處的鄰居們,低聲說:“你知道,你爺爺看見過!”
“這是咱們家的秘密。”舍沃瀚也壓著嗓子說。
這話頓時讓舍勵和米莉露出一臉敬畏。雖然每年進行這個儀式時,父母都會說出同樣的話,但兄妹倆每次聽了都會熱血沸騰,一種來自家族的驕傲之情油然而生。
舍沃瀚想到今天日子特殊,需要早點準備野餐,便帶頭暫停了眺望儀式。他帶著家人尋到一處有塊龜形白色石頭的地方。
“哈!我喜歡這里!”米莉欣喜的大叫。事實上,野餐、游玩之類的事情無論在哪里她都喜歡。她哼起干活歌,如一只勤勞的蜜蜂,幫助父母準備起野餐用的擺設(shè)來。今日不同以往,金朵花張羅來不少正式用餐的器皿。舍勵呆站在一邊,不知道該干些什么。
“我們可以做這些,你帶舍勵去選地方,野餐后要開始作畫!”金朵花吩咐說。
米莉隔著樹冠看了看天空的太陽,半撒嬌半請求說:“母親,時間還早,我和舍勵先玩一會兒,怎么樣?”
金朵花把一個鑲著紅黃藍三色寶石的硨磲茶碗放到樹蔭間的光斑處,扭頭看了一眼發(fā)呆的舍勵,痛快地回答:“可以,只要你倆能畫完就行!”
“太好嘍!舍勵?咱們?nèi)毷幽沁?!走吧!”米莉一臉興奮,怕金朵花反悔,拽起舍勵撒腿跑開。她腦后的馬尾辮激烈地左右晃蕩,一直甩到舍勵臉上。
金朵花看見,著急大喊:“慢點兒!——要把舍勵絆倒了!半個小時回來!慢點兒!”
米莉帶著舍勵一口氣跑下山頂,穿過一片金絲桃灌木,來到一處布滿彩色鵝卵石的開闊地,一條十多米寬的寶藍色河流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敬愛的寶石河,我們來啦!”米莉歡快的叫起來。
“她永遠都這么美?!鄙釀钋椴蛔越馁潎@著。
“請您賜我水喝吧!”米莉恭恭敬敬對著河水鞠了個躬,才把雙手伸進水里。她捧起來咕咕地喝了幾大口,說:“舍勵,這水更甜了?!?br/> “當然,這河水再找不到第二條!聽說有個誤打誤撞的探險人還打過河水的主意,后來被拉德鎮(zhèn)長攆了回去。”舍勵說著,也捧起河水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