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三百名全副武裝的兵勇自樞密院魚貫而出,由白錦的率領(lǐng),在臨安城中穿街過巷,浩浩蕩蕩直奔天機閣而去。早市上的百姓們見狀無不紛紛閃退避讓,一雙雙敬畏而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隊氣勢洶洶的人馬,這種場面在寧靜祥和的臨安城,已有多年未曾出現(xiàn)過。
天機閣門前,負責守夜的八名金刀校尉正等著輪崗替換,一夜無眠令他們的臉上多少都帶些疲憊之意,每天的這個時辰是他們最難熬也最困乏的時候,他們稍顯慵懶地依靠在門廊左右,相互閑談著勉強提起萎靡昏沉的精神。
突然,街道遠處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將八名金刀校尉瞬間驚醒。數(shù)百人踏著統(tǒng)一的步伐,雖不至于聲勢滔天,但也十分慷慨有力,氣勢不凡。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莫名的壓迫感也越來越強,以至于八名金刀校尉都隱隱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面,似乎也在跟著微微顫抖。
其中一名面顯青澀的校尉探出頭去,瞪著一雙好奇的目光朝遠處打量,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險些令他嚇的癱軟在地上。但見三百名身披甲胄,腰挎鋼刀的兵勇正朝著天機閣快步逼近,恍惚間已來到眼前。
“你們是什么人?”
校尉們早已困意全無,自覺地在臺階上橫站成一排,用身體將天機閣大門擋住,與此同時校尉統(tǒng)領(lǐng)已迎面上前,橫刀攔住不斷逼近的兵勇,喝問道:“天機閣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放肆!”站在三百兵勇之前的白錦滿臉橫肉,充滿怒意地怒斥道,“西府的禁衛(wèi)營也是你敢攔的?”
“我管你是禁衛(wèi)營還是護衛(wèi)營,沒有天機侯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擅闖天機閣!”校尉統(tǒng)領(lǐng)面色冷峻,毫不示弱。此刻,其身后的一名校尉見大勢不妙,已迅速跑回天機閣內(nèi),片刻之后,百余名金刀校尉沖出大門,與白錦所率的人馬形成對峙之勢。
“就憑你們也想攔西府禁衛(wèi)營?”
白錦不屑地冷笑一聲,與此同時,三百兵勇齊聲怒喝,并迅速向前邁出一步,氣勢如虹,聲勢逼人。
“大膽!”
滿眼冷厲的仇寒自天機閣內(nèi)邁步而出,目光如刀般死死盯住白錦,沉聲道:“又是你?”
“在天興樓你阻礙西府辦事的時候,就應(yīng)該想到我遲早會來天機閣問個明白?!卑族\毫不避讓地回嗆道,“請?zhí)鞕C侯出來一見。”雖然白錦用了一個“請”字,但語氣之中卻是聽不出半點恭敬。
仇寒環(huán)顧著白錦身后的禁衛(wèi)營兵馬,道:“侯爺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我勸你速速將兵馬散開,否則休怪我不念同僚之情!”
仇寒話音未落,百余名金刀校尉已是“噌噌噌”地紛紛抽出刀來,一個個惡狠狠地瞪著對面的禁衛(wèi)營,只等仇寒一聲令下便會沖殺上去。
“怎么?就憑你小小的天機閣也想反抗西府?”白錦不屑地輕哼道,說罷只見他右手猛地朝天一舉,三百軍士齊聲怒吼,接著三百把明晃晃的尖刀也當即亮了出來。
雙方在天機閣門前形成對峙之勢,仇寒和白錦各率領(lǐng)著一批悍勇之士互不相讓,二人各自向前逼近一步怒瞪著對方,相對而站不足半尺之遙,以至于二人的鼻尖幾乎都快要貼到一起,可即便這樣他們?nèi)耘f沒有半點求和的意思。
氣氛頓時跌至谷底,整條街道都籠罩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原本聚在遠處看熱鬧的百姓此刻也紛紛逃離,清風徐來,卷走這條街上最后一片落葉,待塵埃落定,整條街道已經(jīng)靜的如同死寂一般。
“你不讓天機侯出來,那我們只好硬闖了!”白錦威脅道。
“有種你就硬闖,想大搖大擺地走進天機閣,那就得先從我和我身后一百個兄弟的尸體上踏過去!”仇寒寸步不讓。
兩撥人都已是箭在弦上,蓄勢待發(fā),此刻就連呼吸聲都變的異常粗重起來。
“放肆!”
就在白錦欲要下令硬闖之時,天機閣內(nèi)陡然傳出一聲冷喝,緊接著只見趙元在柳尋衣和秦衛(wèi)的陪同下,緩緩走出大門。
趙元面沉似水,目光中蘊藏著一抹令人不敢與之對視的寒意,就連剛才傲氣沖天的白錦在看到趙元后,也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半步,并同時揮手示意身后的兵勇將刀鋒收起。
“白錦,你好大的膽子?見到天機侯竟敢不下跪行禮?”秦衛(wèi)冷喝道。
白錦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幾下,再度撤身半步,同時單膝跪倒在地,對趙元低頭拱手道:“末將叩見天機侯!”白錦一下跪,其身后的三百兵勇也紛紛跪下,齊聲道:“叩見天機侯?!?br/>
趙元也不說免禮,只是用別有深意的目光凝視著跪在面前的白錦,不喜不怒地說道:“一大清早,你率領(lǐng)禁衛(wèi)營來我天機閣作甚?”
“末將……”
“啪!”
不等白錦開口回答,趙元已將手中的折扇狠狠地砸在白錦頭上,登時殷紅的鮮血便順著白錦的額頭流淌下來。
這把折扇非比尋常,它是由金絲扇面和精鐵扇骨編成,雖是折扇模樣,但實際上卻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鐵器,即便沒有多施內(nèi)力,只憑這一扇本身的力道也足以令人皮開肉綻。
“白錦,你果真是膽大包天,竟敢?guī)擞碴J天機閣?而且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亮出兵刃,反了你不成?真當沒人能治得了你嗎?”趙元再度訓斥道。
“末將知……”
“啪!”
不等白錦張口,趙元反手又是一扇狠狠地砸在他頭上,這次令白錦的腦袋血流如注,就連頭發(fā)都被鮮血浸成了紅色。
“天機閣是什么地方?你一個區(qū)區(qū)中侍郎就敢?guī)П碴J,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天機侯?你眼中可還有東府?你眼中可還有皇上?”趙元的聲音不大,但語氣陰沉的嚇人。
“天機侯息怒,末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