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她仍記得這個畫面,無星無月的故鄉(xiāng)海邊,他們?nèi)齻€手拉著手,在夜雨中奔跑,耳邊是風(fēng)聲雨聲海浪聲聲,手心里牽著的,是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因為航班少,傅清時與霓喃回到島城時已經(jīng)是晚上了,兩人直奔醫(yī)院。
之前她的手機一直是關(guān)機的,她害怕聽到令自己崩潰的消息。出租車快到醫(yī)院時,她終于打開了手機,看見秦艽發(fā)來的那句“第二次手術(shù)結(jié)束,他度過了危險期”后,她掩著面孔,狠狠地舒了口氣,緊繃了一整天的身體軟綿綿地往傅清時懷里靠。
他剝開一顆糖塞到她嘴里,她午餐晚餐都沒吃,水也沒喝一口,他真擔(dān)心她會得低血糖。
秦艽坐在病房走廊的長椅上,一見霓喃就起身緊緊抱住她。
霓喃拍拍她的背,輕聲說:“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卑矒崴彩前矒嶙约骸?br/>
寧潮聲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昏睡未醒,但好在最糟糕的情況已經(jīng)過去了。
兩人分開后,霓喃發(fā)現(xiàn)長椅上還坐了個陌生的男人,正抬頭望著自己。
秦艽介紹道:“這是潮聲的爸爸,今天上午到的?!?br/>
“叔叔,您好。”
“你好?!睂幇职终酒饋恚瑢δ捺α艘幌?,只是那笑容里夾雜著濃濃的愁。
霓喃說:“叔叔,這么晚了,要不您先去休息吧,這里我們來守。”
寧潮聲的老家在南方的一個小島上,離島城很遠,且交通不便,寧爸爸這一路過來,汽車轉(zhuǎn)夜火車,時間很長,又因擔(dān)心兒子,想必是一宿沒睡,此刻他神色十分憔悴。
寧爸爸搖了搖頭:“沒關(guān)系?!?br/>
霓喃也沒再勸,她讓傅清時陪寧爸爸,自己拉著秦艽去了樓梯間,兩人在臺階上席地而坐。
霓喃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艽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在吐出的煙霧中,她艱澀地開口:“我們拍魚翅晾曬場時被發(fā)現(xiàn)了……”
其實一開始的跟拍很順利,碼頭上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秦艽與寧潮聲又配合默契,完美地掩飾了自己的身份,她成功地拍到了實打?qū)嵉乃夭摹:髞砀谘b載那個集裝箱的車后面時,秦艽興奮極了,心頭好似有一腔熱血在翻滾。
寧潮聲駕駛摩托車的技術(shù)非常好,平日里內(nèi)斂羞澀的男孩,開起車來卻無比迅疾生猛,不遠不近地跟著那輛貨車穿街走巷,最后來到了近郊的工廠區(qū)。離開了熱鬧的馬路,這邊進進出出的又都是貨車,摩托車就顯得格外打眼了,但他們運氣還算好,跟在另一輛貨車后面做了掩護,成功追蹤到了翔盛開設(shè)在工廠區(qū)的存放與晾曬魚翅的倉庫。
兩人遠遠地躲在一輛大貨車后面,發(fā)愁地看著工人開始卸貨,倉庫里大約有十來個人,都穿著統(tǒng)一的制服,想要靠近并混進現(xiàn)場實在是件難事。最后寧潮聲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供藏身的位置——在翔盛倉庫的斜對面有個二層小樓,似乎是被廢棄的倉庫,大門半闔,里面堆著很多塑料垃圾。他們爬上了倉庫的二樓,把照相機往窗臺上一架,對面的情況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工人正在拆裝麻袋,像對待垃圾一樣地將那深海之王的背鰭一只只傾倒在地,讓它們曝曬在陽光之下。寧潮聲看著那些魚翅,拳頭緊握,神色憤怒,若不是被秦艽拉著,估計他都要沖出去找那些人拼命了。
他們被發(fā)現(xiàn)時拍攝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兩人正準備撤退,忽然聽到下面有人大喊了一聲:“有人偷拍!”
然后,好幾個工人抄起了木條、鐵鏟之類的工具就往廢棄倉庫跑來,秦艽他們只有一條離開的路,兩人飛速往下跑,可還是被對方堵在了一樓樓梯口,一照面,秦艽就知道己方處于絕對劣勢。
她心思急轉(zhuǎn),想著怎么與對方交涉。寧潮聲忽然將她撥到身后,自己往前一步,做出了一個絕對的保護姿勢。秦艽看著那瘦削挺直的背影,心里一暖。
“乖乖把拍的東西交出來,就放你們走?!睘槭椎哪贻p男人開口道,他右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一直蜿蜒到眼角,讓他看起來有點陰沉可怖。
見對方?jīng)]打算動手,秦艽松了口氣,裝作很害怕的樣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前,將手中的照相機遞了過去。
“小九!”寧潮聲忽然截住她的手,厲聲說,“不能給他們!”
她回頭沖他輕輕搖了搖頭,無聲地說了一句話,可惜寧潮聲看不懂唇語。他固執(zhí)地拽著她的手臂。
那些人可沒有耐心等他們拉拉扯扯,有人上前惡狠狠地推了下寧潮聲,他踉蹌著往后倒去,手中還拉著秦艽,慣性讓兩人一起跌倒在地。
秦艽手中的照相機被搶走,疤痕臉還順勢踢了她一腳:“讓你們吃飽了撐的管閑事!快滾!”
秦艽痛哼了聲,一句臟話差一點就脫口而出,但想到自己的處境,忍住了。寧潮聲卻忍不了,見秦艽被踢,他眼睛赤紅地爬起來,像只兇惡的小狼狗般沖了過去。疤痕臉正一邊看照相機拍攝的內(nèi)容一邊往外走,沒防備地被寧潮聲重重一撞,身體頓時往前撲倒,照相機也跟著跌了出去,寧潮聲立即去撿。
“潮聲!”
他起身時聽到了秦艽驚恐的聲音,然后便感覺到后背傳來一陣劇痛,還沒站直的身體被一把鐵鏟打趴在地,他想爬起來,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剛一動后背就傳來撕心裂肺的痛。他懷疑自己的肋骨正在一根根斷裂。
然后,他被人拎了起來,剛站穩(wěn),一個重重的耳光就扇了過來。
“媽的,老子這輩子最痛恨背后偷襲的小人!”
他被扇得頭昏目眩,踉蹌著又跪了下去。痛,所有的感官都被痛充斥著。他想看看秦艽怎么樣了,為什么一點聲音也沒有。她是不是也被打了?可他的脖子根本轉(zhuǎn)不了。
秦艽被人鉗制住,捂住了嘴,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疤痕臉又將寧潮聲拎了起來,然后他站在寧潮聲的身后,抬腳惡狠狠地踹他,寧潮聲被踢出好遠,像個被操控的木偶人一般摔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秦艽閉上眼,一滴淚從眼角落下。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有人低聲說:“姜哥,那小子流了好多血,沒知覺了,不會……死了吧?”
秦艽豁然睜開眼,緊接著,疤痕臉說了句“我們走”,鉗制她的那兩個男人便松開了她。
秦艽飛奔到寧潮聲身邊,他脖子下流出來的血蔓延成了一條細細的小溪,她被那鮮紅的顏色刺得模糊了雙眼……“霓喃,都是因為我,是我的錯……”秦艽又拿出一支煙,點火時她的手微微發(fā)抖,火柴劃了幾下都沒劃燃,她眼前又浮現(xiàn)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色。
寧潮聲倒下去時磕在了一顆釘子上,釘子戳進了他的頸部動脈。
霓喃幫她點了火,輕聲說:“你別自責(zé)了,他不會怪你。他那么愛海洋生物,見不得有人傷害它們?!?br/>
霓喃一點也不奇怪寧潮聲會拼了命地去搶那部照相機,那些被殘忍地割下來曝曬在陽光下的魚翅,它們是屬于深海的,卻因為人類的食欲與貪念而成了刀下亡魂。凌駕于別的生命之上的人類卻還不自知,鯊魚的滅亡將嚴重破壞海洋的生態(tài)平衡,我們摧毀的,正是自己的生活環(huán)境。
“不,是我的錯?!鼻剀磾傞_掌心,那上面是一枚微型攝像頭,“是我忘記告訴他了,我還準備了這個?!?br/>
這是她的習(xí)慣,就是以防偷拍時會被人發(fā)現(xiàn)搶走素材。是她一時疏忽,卻差一點害死寧潮聲。
“事已至此,你就先別忙著自責(zé)了。打起精神來,去給潮聲與那些死去的鯊魚討回一個公道!”霓喃摸摸她的臉,她應(yīng)該是一宿沒睡,黑眼圈濃重,眼淚將眼線暈開了,口紅也掉了一半,真是從未見過這樣狼狽的她,“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天亮后,我們一起打仗!”
秦艽搖搖頭:“睡不著。我等潮聲醒來?!?br/>
霓喃將她拉起來,朝電梯走去:“你現(xiàn)在給我回家睡覺。醒來后,給我好好地寫新聞稿?!?br/>
“霓喃……”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br/>
秦艽沒再掙扎。
霓喃將她送到醫(yī)院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將她塞了進去。
“小九?!蹦捺鲋囬T,彎腰叫她。
“嗯?”
她輕聲說:“我們將面對的,是一個特別強大又不講規(guī)則的對手,你怕嗎?”
秦艽抬起臉,燈影流光下她漂亮的眼睛里毫無懼意,她搖搖頭,說:“我只怕潮聲醒不來?!?br/>
霓喃跟司機說了句抱歉,將車門輕輕關(guān)上。她目送著出租車混入車流,漸漸消失。她挺直的背脊一瞬間松垮下來,在秦艽面前的冷靜一點點褪去,那句“我只怕潮聲醒不來”令她的一顆心變得茫然無措,飄忽著,下墜著。
明明剛?cè)肭?,她卻覺得這夜真冷,她抱緊了手臂。
忽然身上一暖,熟悉的氣息傳來,她被拉進了一個懷抱。霓喃轉(zhuǎn)身,雙手環(huán)繞過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拼命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你怎么出來了?”
傅清時說:“寧叔叔沒吃晚飯,我出來買點吃的,你也吃點好不好?”
霓喃點點頭,她勸秦艽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自己自然也要做到。
他們?nèi)ジ浇闹噤伌虬巳葜嗯c一些涼菜,吃飯的時候霓喃將寧潮聲出事的原委一一告知了傅清時。
傅清時沉吟了下,問:“潮聲被人毆打的畫面也拍下來了?”
霓喃點點頭,那個針孔攝像頭被秦艽安裝在她戴的長鏈里,拍下了整個過程。
“光是曝光一個魚翅晾曬場估計掀不起什么大風(fēng)浪?!备登鍟r嘆息一聲,“畢竟很多人對待魚翅的態(tài)度是事不關(guān)己的漠然,但毆打記者就不一樣了,首先就會激起媒體同行們的憤怒?!?br/>
霓喃瞬間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在這個圍觀不嫌事兒大的全民網(wǎng)絡(luò)時代,暴力事件遠遠比海洋環(huán)境問題更吸引人的眼球。
傅清時繼續(xù)說:“還有,馬上報警。再找律師以故意傷害罪起訴傷人者與他們背后的翔盛海運。”
她心里很亂,只想到讓秦艽好好寫新聞稿,沒想那么多。秦艽也是,從昨天出事到現(xiàn)在,只顧著擔(dān)心,都忘記報警這回事了。
霓喃感激地看了眼冷靜地分析情況的傅清時,幸好有他在身邊。她握了握他的手。
他將她的手包在手心里,說:“你安心地在這里等潮聲醒來,其他事都交給我。我馬上聯(lián)系胡蝶過來。至于律師,沒有比我哥更適合的人選了?!?br/>
霓喃聽胡蝶說起過,傅清平在這方面是島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專家,而且他一直在追查翔盛,收集了很多資料,對這場起訴應(yīng)該大有益處,他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只是,傅清時與哥哥的關(guān)系那么僵……傅清時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一下:“我不覺得為難?!?br/>
她側(cè)身抱住他,頭伏在他肩胛處輕輕蹭了蹭:“謝謝你,清時?!?br/>
他親昵地揉了揉她的發(fā):“見外了啊,女朋友?!?br/>
第二天,翔盛海運公司旗下的貨輪偷運違禁品魚翅的視頻首先在oneeye新聞網(wǎng)站曝出來了,然后是秦艽的微博,之后被國內(nèi)外各大環(huán)保類網(wǎng)站與自媒體推波助瀾,接著更多媒體與網(wǎng)民紛紛轉(zhuǎn)發(fā)擴散,像是燎原之火,瞬間引爆了各大社交網(wǎng)站,輿論幾乎是一片倒,全都在譴責(zé)翔盛海運。
另一方面,胡蝶將寧潮聲受傷事件立為了刑事案件,當(dāng)晚就將疤痕臉逮捕了,疤痕臉叫姜閩,面對審訊,他一開始吊兒郎當(dāng)?shù)臎]當(dāng)回事,竟然問:“那小子死了嗎?”在他看來,只要沒死就不算什么大問題,反正家里人會幫他收拾爛攤子。
胡蝶怒極,如果不是旁邊的同事拉著,她已經(jīng)沖上去狠狠揍他一頓了。她冷笑一聲:“寧家請了最好的律師來,我跟你講,判你蹲個十年八年輕而易舉,如果寧潮聲醒不來,你就等著償命吧!”
姜閩一下子就慌了,叫道:“我要見我表姐,我是在幫她做事,一切都是聽她吩咐的!讓我表姐幫我請律師團來!”
胡蝶抬頭看向攝影頭,傅清平此刻正站在監(jiān)控室里,兩人隔空對望,她眼神中流露出的訊息,只有彼此能懂。
他們早已做過調(diào)查,姜閩的表姐朱明艷,正是翔盛海運公司的負責(zé)人,也是謝翔盛的妻子。
之后,傅清平代表寧潮聲以故意傷人罪起訴了姜閩以及其背后的翔盛海運。
輿論戰(zhàn)愈演愈烈,翔盛的公關(guān)團隊正焦頭爛額,緊接著一紙訴訟直接就送到了朱明艷手上。翔盛海運陷入前所未有的信譽危機中,不僅是這個子公司,整個翔盛集團都受到了影響。
朱明艷臉色陰沉地走到窗邊站了會,然后轉(zhuǎn)身對還站在那里的秘書說:“你去見見那個姓秦的女記者,如果有必要,帶她來見我。”
“好?!?br/>
“聽說她以前是個模特?”
“是的?!?br/>
“找人去調(diào)查下她,事無巨細地查,但是要快!”
“是。”
翔盛集團公司養(yǎng)的公關(guān)團隊也不是吃素的,短短一下午,很多網(wǎng)站的視頻就已經(jīng)被刪除了。但作為風(fēng)暴源頭的oneeye很不識好歹,負責(zé)人竟然講,在他們的網(wǎng)站,新聞素材的支配權(quán)屬于拍攝它的記者。
“那男孩醒來了沒有?”
“還沒有,不過我找醫(yī)生打聽過了,狀況穩(wěn)定了許多?!?br/>
朱明艷點點頭,只要不死,就還不至于太糟糕。
秘書問:“姜閩那邊,需要先保釋他出來嗎?”
朱明艷怒道:“那個蠢貨,就讓他好好在里面待著吧!”
其實姜閩與她是遠親,血緣已經(jīng)十分稀薄,但姜閩的媽媽救過她母親一命,她是礙于母親的面子才給姜閩那個小混混安排了一份工作,他雖然愛惹是生非,但人不聰明好控制,倉庫那邊也需要個自己人看著。沒想到他竟忽然給她捅出這么大一個簍子,她真是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秘書要離開時,忽然說:“對了,朱總,被打傷的男孩跟勘探公司的霓組長很熟,那個記者也是她朋友。我們運輸魚翅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為什么這次就被記者知道了集裝箱編號?”
朱明艷皺眉,秘書的意思不言而喻——公司有內(nèi)奸。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前幾天,接到張正清的電話,向她打聽霓喃跟謝斐的關(guān)系,說謝斐不讓他動這個女人。
“知道了。”朱明艷揮揮手讓秘書出去,她心里已有了個決定。
寧潮聲在術(shù)后第二天終于醒過來了,可是他狀況不太好,失血過多,外加背后肋骨斷了一根,需臥床休養(yǎng)很長一段時間。
一直情緒冷靜的寧爸爸見兒子睜開眼后,偏過頭去,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悄悄地抹掉了眼角的一滴淚。
寧潮聲第一句話就問:“小九沒事吧?”
霓喃看著他慘白的臉色,本來心疼極了,見他開口只曉得關(guān)心女人,不禁指著他哼道:“你這小破孩啊!”
她摸了摸他的臉,輕聲說:“一定很疼吧?!?br/>
寧潮聲扯了個笑容,輕輕搖頭:“不疼了。別擔(dān)心?!彼洲D(zhuǎn)向父親,滿是歉意地說,“爸,對不起?!?br/>
霓喃聽了只覺心酸,她問過他,你這么小就離開家,你爸爸都不擔(dān)心你嗎?她還記得那瞬間他的眼神暗了暗,低聲說,我跟我爸的關(guān)系不怎么樣,他不太喜歡我。
這個傻孩子,你爸爸怎么可能不喜歡你呢?這兩天一夜,寧爸爸幾乎沒怎么合眼。他只是如大多數(shù)的中國式父親那樣,不擅長表達情感。
沒多久,謝斐聞訊趕來,他帶來了很多昂貴的水果與補品。
“對不起,潮聲。我代表翔盛向你道歉,是我們對員工監(jiān)管不力,你放心養(yǎng)傷,我們會承擔(dān)所有的費用?!彼恼Z氣特別誠懇,但話里的意圖很明顯是想推脫謝氏的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