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反側(cè),換了無數(shù)睡勢,都沒有睡著。我有點(diǎn)恨她,如果她回答的別那么明確那么干脆,稍微模棱兩可一點(diǎn),模糊一點(diǎn),我可能會給她再找開脫的理由,安慰自己,可現(xiàn)在問題就變得很明顯,她是和別人一起住的!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的心情,這大概就是那種戴了綠帽子的心情吧,但偏偏我又和她什么都不是,又算不上被綠。可我就是感覺到切切實(shí)實(shí)的憤怒,這是一種被深深欺騙了的感覺??稍僮屑?xì)想一想,是她欺騙了我,還是原本就是我自己在欺騙我自己?心情無比煩悶,睡不著,躺在床上更難受,索性坐了起來,去客廳打開電視機(jī)看電視。電影頻道在放著一部外國電影,我心思又完全不在上面,只是盯著屏幕,看著那些人在視線里生活。怎么也沒看進(jìn)去,卻偏偏聽到了一句臺詞。男二號對男主角說,別以為贏了我就贏了她,你無論如何也無法完全得到一個女人的全部,女人是天生的撒謊機(jī)器。這句話,正中我的下懷,狠狠的擊中了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柳如月走了出來,她穿著睡衣,揉著朦朧的睡眼,問我,“你怎么還沒睡?”“哦,睡不著?!蔽译S口應(yīng)付道。她走了過來,看著我,說道,“有心事?”“沒有?!蔽夜麛嗟膿u搖頭?!斑€說沒有。”柳如月無奈的笑笑,“都寫在你臉上了,所以說你還是個小孩,心里裝不住事兒,全在臉上呢。”“那你們大人是不是都把事兒藏在心里,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我氣不過反問道。
她看著我,有些訝異,說道,“你怎么了?說話這么帶刺兒?”“沒什么,瞎說的。”我索然無味的說道,“不說了,你早點(diǎn)睡吧,明天還要坐飛機(jī)呢?!薄皼]事兒,我陪陪你吧?!彼f著坐在了我的旁邊。若在平時,我不知道得感動成什么樣兒,但今天,似乎毫無感覺。“不用,我也困了,也要睡了。”說著我站起來就要走。“你等會兒。”柳如月叫住我?!霸趺戳耍俊薄坝性捀阏f?!蔽冶阌肿嘶厝?。她打量著我,似乎有些捉摸不透我?!澳阍谏业臍??”她試探著問道?!盀槭裁囱剑俊薄拔覜]有?!蔽也荒蜔┑恼f道,“還有別的事兒嗎?”“本來是有事要跟你說的,但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是以后再說吧。”她說道?!澳俏宜??!蔽艺f道,其實(shí)我的潛臺詞是,愛說不說,我也沒興趣。說著我就瀟灑的回了房間。走的倒是瀟灑,但回到房間里,就一點(diǎn)兒也瀟灑不起來了,又陷入了胡思亂想的境地。去他媽滴!愛怎么樣怎么樣吧!我心里說,反正我本來也就沒有報多大希望,無所謂,無所謂。睡覺!但還是失敗了,我一直到天亮都沒有睡著。等柳如月走了,我出去洗漱準(zhǔn)備去上班,我一面刷牙,一面看著鏡子,在鏡子前看到了一張疲憊的,充滿了血絲的眼睛,當(dāng)然,我看到的,除了這些,更多的是不甘。牙還沒有刷完,我就憤怒的摔了牙缸和牙刷!不行!我必須得問個清楚,這一次我必須得問個明白!我決定去找柳如月!現(xiàn)在就去!我先給機(jī)場打了個電話,預(yù)訂了今天去威海的飛機(jī),那趟航班的時間距離柳如月航班不遠(yuǎn)。訂完機(jī)票,我又給老板打電話請假,因?yàn)槲抑肋^兩天就要提案,所以怕老板不肯準(zhǔn)假。沒想到他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他說,“沒事,你去吧,反正那案子也沒打算提下來,你現(xiàn)在主要精力要放在咱們新公司的項目上。”我請好了假,便匆匆忙忙的洗漱,穿好衣服,直到出門打上奔進(jìn)場的出租車,在車?yán)镂也虐l(fā)覺自己竟然是這樣沖動的一個人。但管不了那些了,已然決定了,就去做,哪怕知道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那我也認(rèn)了。這輩子,我還從來沒有這樣沖動過。一直到坐在飛機(jī)上,這種沖動才似乎慢慢降溫了,我這才感覺好像有一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周圍坐著的都是神色愴然的陌生人,他們坐在這趟飛機(jī)上,看起來似乎都有什么正經(jīng)目的,是要去做什么的,我卻完全不同,我好像只是興沖沖的上了飛機(jī),但這目的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并不那么明確和有底氣。等到了威海,下了飛機(jī),這種茫然感越發(fā)嚴(yán)重,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找柳如月,去拆穿她。與其說是底氣不足,倒不如說,其實(shí)是害怕撞破那一幕,如果真是那樣,這些日子她藏在我心底的一些東西恐怕就要隨之破碎。我思來想去,好像沒那個勇氣,如果濱海到威海的距離短就好了,我就可以不必考慮,一鼓作氣的沖過去,但偏偏坐了一個小時的飛機(jī),讓我又似乎冷靜了下來,可如果這件事就這么含含糊糊的過去,那好像又更說服不了自己。不過還好,時間還早,我有時間把這事兒想清楚。我一個人在威海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游走,威海雖然也是北海,但算得上是比較漂亮的濱海城市了,這里天氣明媚,空氣清新,街上的人衣著時髦,只是說起話來聽不大懂。這點(diǎn)很奇怪,中國地大物博,因而誕生了許多不同的方言,但總歸來說,總有漢字作為其衍生標(biāo)準(zhǔn),萬變不離其宗,再偏的方言對應(yīng)到漢字上,總能找到準(zhǔn)確的字或者意思相近的字和詞,但威海方言則大不相同,他們的大部分詞句都像是自己發(fā)明的,所以聽起來好像是一門外語,與其相隔不遠(yuǎn)的青島和濟(jì)南,就完全不同,他們的方言聽起來韻律而易懂。我一個人在街上逛了一會兒,吃了一些當(dāng)?shù)氐男〕裕疫€去了當(dāng)?shù)刂木包c(diǎn)劉公島,雖然景色不錯,但我的心情卻一點(diǎn)兒也高興不起來,因?yàn)楦乙黄鹇糜蔚?,大部分都是結(jié)伴而行的情侶,他們或玩笑打鬧或攜手而行,總之他們的臉上都寫著甜蜜和幸福。那種心心相印只有戀愛的人才會懂得的,這讓我在對愛情渴望的同時,又替自己感到悲哀,我這么久了,居然都沒有像他們那樣,體驗(yàn)過那種甜蜜,好不容易動心,居然還落的如此下場。這讓我不禁又燃起了憤怒。我終于還是下了決心,這件事還是要搞清楚,哪怕是最壞的結(jié)局,哪怕她親口告訴我,她喜歡的是別人,哪怕她是那種人,哪怕我的感情落空,墜入深淵,萬劫不復(fù),但是我一定得要一個答案。想到這里,我在路邊招手?jǐn)r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柳如月住的酒店而去。一路上我心情悲壯,好像是要去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又好像是要去訣別,總之有一種一去不返的感覺。到了酒店,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我不能確定她們是不是已經(jīng)表演完畢回到房間了。因此我便求助于前臺的服務(wù)員。“我們團(tuán)的人回來了沒有?”我叫住一個服務(wù)員問道。那服務(wù)員茫然不解,“你們團(tuán)?住哪個房間?”“其他的房間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其中一個,302。”我說道。“哦,您稍等,我?guī)湍銌栆幌??!蹦欠?wù)員拿起對講機(jī)說道,“小雪,收到請回答,302的客人回來了沒有?”那邊半天沒有回音,她只好又問了一遍,那邊頓了半晌,只簡單的說了兩個字,“沒有?!薄爸x謝。”我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她們還沒有回來,看來演出可能還沒有結(jié)束,我只好在酒店外面等著。約莫九點(diǎn)鐘的時候,我看到柳如月他們回來了,以楊洋為首的那幫年輕靚麗的姑娘走在前面,看得出演出使她們很疲倦,因此并不怎么活躍。柳如月和一個男人緊隨其后,那男人穿著臃腫的羽絨服,看不清楚模樣,只是很矮,還沒有柳如月高,幾乎只齊她的肩膀。兩個人一面走著,一面談笑風(fēng)生的說著什么。史記走在最后面拎著一個大包,似乎看起來悶悶不樂。我心里頓時便如沉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我想,和柳如月并肩而行的那個,一定就是她老板。果然跟金大中一樣,其貌不揚(yáng),而且矬的跟金大中有一拼,但架不住他有錢。史記悶悶不樂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了。我突然異常憤怒和懊悔,為什么她是這樣的女人?而且猴子都那樣提醒我了,為什么我就是半句也聽不進(jìn)去?我很想直接就沖過去,當(dāng)時就叫住柳如月,質(zhì)問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忍住了,我想,還是直接面對比較好,一次斷了我的念想也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在樓下大廳里等了約莫一個小時,這才上了樓。到了302房間門口,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舉起手來,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砹肆缭碌穆曇?,“誰呀?”我沒有作聲,繼續(xù)敲門?!皝砹藖砹??!遍T開了,柳如月穿著睡衣,一開門發(fā)現(xiàn)門外站的竟然是我,不禁大感詫異,睜大了眼睛,“于浩,你怎么來了?”我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不能來么?你不是說你一個人住么?為什么是一標(biāo)間?”柳如月似乎被我問的愣住了,說道,“我……”我沒等她解釋,便走了進(jìn)去,房間里沒有人,但衛(wèi)生間傳來了水花聲?!澳銇碜鍪裁矗俊绷缭聠柕?。“我來看看你,究竟和誰一起住,想弄清楚,你為什么要騙我?!蔽艺f道?!澳恪绷缭滤坪鯖]想到我會說的這么坦白,“我……你想錯了,今天是特殊情況,我是跟我們老板一起住?!?